C4 难得失态 (第1/1页)

    江锦橙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东侧走廊，和乔瑜的房间相邻。他们共用着一个大阳台，乔瑜的画架以及养的一些绿植都放在那里。之前他就总说如果有人一起布置阳台就好了，可惜乔宜琛不喜欢采光太好的房间，因而这个隔壁房间一直空着。

    这下可好。乔瑜善解人意又热情，只是如果性格不合难免要委曲求全；而江锦橙虽然看起来内敛些，但对艺术颇有研究也同样喜欢植物，兴趣相投的两人反而格外聊得来。

    晚饭后送走顾怀奇，乔瑜便准备上楼去把作业写了，说明天要跟乔宜琛一起出去。

    他兴冲冲的样子一瞬间让江锦橙想起家里这只很亲人的边牧球球。后者下午时已经被自己亲手做的狗狗饭彻底收买，在小跑着靠近他后被抚摸时仿佛也会咧着嘴笑起来，举着毛茸茸的尾巴摇个不停。

    他一向不会多言，却忍不住问道：「这么开心？」

    少年一愣，随即有点怅然地叹出一口气。

    「我哥其实很少待在家。他本身工作就忙，还有很多临时的活动和应酬，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去哪里玩过了。」

    或许是想到明天就有机会和哥哥相处了，短暂的阴霾一扫而空。乔瑜对江锦橙笑道：「没事的话那我先去忙作业啦。锦橙哥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江锦橙轻颔首。

    约莫十点钟，乔宜琛刚趁晚饭的功夫应付完一个合作对象的洽谈邀请。出门时夜晚的天幕上正翻滚着浓云，他便直接回了家。

    却没想到应声前来开门的并不是管家棠叔，而是江锦橙。

    「宜琛哥。」

    「……」

    对方在他与善意无关的目光中侧身而立为他进门让路，脸上一直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看到客厅茶几一角摊开的画册，乔宜琛坐下来翻动了两下，看向跟随而至的江锦橙。

    「乔瑜拿给你看的？」

    「是。」

    江锦橙绕到沙发另一侧落座，拿起自己正在浏览的那一册，转动手腕让旁边的人也看得到。

    「乔瑜说，你以前每一年都会做这个给他，」

    他一边缓慢翻着页，目光在纸面上巡行，一边道：「把他的画作和一些零碎的涂鸦整理起来，请自己的设计师朋友帮他一起设计和排版，最后做成这样的画册收藏。真是用心。」

    看他明明在谈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物，语气却如数家珍。乔宜琛眯了眯眼睛，语气里辨不出喜怒。

    「看来你俩处得不错啊。」

    顿了顿，江锦橙转头看向他：「……不希望我跟乔瑜走太近？」

    乔宜琛嗤笑一声。

    「哪儿的话。我又不懂什么艺术，他难得有个聊得来的，我这个当哥哥的该替他高兴。」

    江锦橙低下头，嘴边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宜琛哥，其实比别人看起来的更关心小瑜啊。」

    「少喊我哥。」

    乔宜琛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只有一个弟弟。」

    「……」

    明明是相当不客气的警告，江锦橙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他只是愣了一瞬，随即笑得愈发舒展。笑意流绽在那张如玉的脸上，竟是罕见的真实的愉悦。

    「我们的确只差两岁。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

    听到“只差两岁”这几个字，眼皮猛地跳了跳。乔宜琛冷笑着站起身，走到江锦橙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顾怀奇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了？」

    江锦橙低眉淡道：「是。」

    「所以真是故意的？」

    他知道乔宜琛指的是昨晚的事，搭在扶手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是。」

    「为什么？你到底图什么呢？」

    乔宜琛一边追问着，还故意俯下身来凑得极近。他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还是……想报复顾怀奇啊？」

    随着距离忽然的缩短，晃人心神的花果香气混着酒精的味道迎面扑来，仿佛也要将被靠近者熏出两份醉意。喉结微微滚动，江锦橙知道这是和昨夜相似的气味。

    「……我没有必要报复任何人。」

    他抬头同面前的人对视，眼神透着澄澈的平静。

    「这没什么意义。」

    乔宜琛不以为意地撇嘴，「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见江锦橙像是打定主意不打算袒露更多，他自觉无趣想要起身离开。却不想胃部不合时宜地抽痛起来，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手往痛的地方捂。

    见乔宜琛脚下踉跄了半步，江锦橙忙直起身子去扶他，嘴上很快地问：「你喝酒了，是不是晚饭也没吃？」

    却不知是一时情急用力过度，还是被他抓住手腕的人此刻正全无防备。乔宜琛猝不及防地被江锦橙带得往前栽倒。虽然及时用手撑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倾了倾身子，撞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上。

    他却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

    江锦橙即刻问道，黝黑的双瞳里晃动着显见的慌乱。而乔宜琛此刻被霎时的疼痛分了神，没空去琢磨他轻易被拨动的情绪。

    等浅呼出几口气加以缓解，乔宜琛才扫了江锦橙一眼。见斯人仍紧紧盯着自己，心中忽腾起几分玩味，于是故意轻重分明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腰上”青了一块，刚好碰到了而已。」

    江锦橙先是怔住，反应了片刻后脸上忽然烧了起来。他显然是回想起了什么，看着眼前人更会加剧那些画面在脑中翻滚的频率。因而已然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

    「对不起，我……我没……」

    「没经验？」

    见斯人的耳朵因自己这三个字彻底红透了，乔宜琛更毫不收敛自己的恶趣味，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个的确挺难装的。」

    「……」

    乔宜琛看江锦橙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瞬间给他一种此人其实很好懂的错觉。他收起脸上的笑意，起身打算离开。

    江锦橙从后面叫住他，轻声道：「胃疼的话还是吃点东西吧。我可以煮些粥给你……」

    「不用了。」

    他摆手直接回绝。额头虽已经因为胃部持续的疼痛沁出冷汗来，依旧习以为常地去拿了药喝下。

    「我的耐心有限，虽然的确对你算计我这件事相当不满——但既然你什么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花太多花时间为难你。」

    「……不然就到此为止吧。」

    乔宜琛搁下手里的杯子。

    他往常只在觉得无聊时才会果断地放弃某件事。然而看向此刻垂目一言不发的江锦橙，却倍感有趣。遂戏谑地扬起嘴角。

    「——除非你是想和我再睡一觉。那还稍微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