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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毓惟身上，我真正地感觉到岁月流逝。我对许毓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一看见我就扑过来的小小身子，如今，她往上cH0U高，看上去纤细窈窕，已然高至我的x口。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纯然的眼睛。

    她替我开了门，也找了条毛巾给我。接过时，指尖不经意相碰在一块，我这才缓慢地感觉到冷。

    许毓惟凝滞片刻，落了句「我去拿件外套，你等我」便匆匆上楼。我这才知道原来一楼是诊所，上面似乎有住人。

    不一会，许毓惟便拿着一件羽绒外套下楼，递给我，「怕着凉，你赶紧穿吧。」我愣愣地接过，不自觉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穿上去，我一顿，情不自禁地脱口问：「这是你mama的外套？」

    她愣愣地点头道：「你怎麽知道？」

    因为这是许芢宁身上的味道，我不会认错。而我这才发现，纵然六年已过，关於她的一切，我仍熟悉得彷佛入骨。

    「你是来找……我mama的？」在我眼前的许毓惟有些局促地问。

    「不。」我放柔语气，「是你们。」

    我推测现在的许毓惟应该已经上了国中，身上透着一GU令我怀念的青春。闻言，她低头，我注意到了她的指尖微微揪着衣摆。

    我蹲下身，一如往昔。

    过去平视的视线已不复在，我微微仰起头，见着了一双澄澈的眼睛。我伸出手，轻轻拉过她的手。

    「对不起。」我说。

    许毓惟轻咬下唇，强忍着泪，蹲下身，盯着我一语不发，彷佛压抑着什麽。

    「我该早点来找你们的。」

    许毓惟还是那个许毓惟，是被我捧在手心疼的孩子，只是长大了。这麽细看，不禁叹她真的愈来愈漂亮了。

    与许芢宁也愈来愈像了。

    纵然外头风狂雨骤，拍打在窗上发出了巨响，也没能掩盖过许毓惟的哽咽，「我一直在等姊姊来找我……」

    心底一片柔软，我微微一笑，「嗯，我来了。你mama呢？」

    「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一震，站起身，讶异地看着脱下白大褂的梁慕熙。她递了杯热可可给我，「等会洗个热水澡吧，要来也帅气一点，Ga0得这麽狼狈。」

    「你怎麽……」

    梁慕熙耸肩道：「平常我早就拉铁门了，但不知道为什麽下午送你走後，我总觉得你会回来一趟，谁知真给我盼到了。」

    手中的热可可烫了掌心，熨平心里那些凹凸不整的怨怼，终成一片柔软。於她们，我只有舍不得。

    「芢宁睡了，我等会给你拿些漱洗用具跟换洗衣服。」梁慕熙一边带我上楼一边放轻语气，「她现在都睡得很沉，睡眠时间也长，进去不用怕吵到她。」

    「她……还好吗？」

    停在房门前，梁慕熙微微一笑，轻轻转开门把，「你b我更了解她，不如，你自己看看。」

    我走进安静的房间，一室静谧。窗外皎洁的月sE斜照进房里，将床铺一分为二，照亮床铺上蜷曲在厚被中的身影。

    我走近床，心跳鼓噪，在见到露出半张脸的睡颜时，更不由自主地加快。我蹲下身，凝视一别六年的nV人。我不禁苦笑，无论过了多久，这个nV人仍能轻易g动我的情绪，以及，心动。

    这麽细算，也差不多十年了。十年间就Ai上这麽一个许芢宁，我也太不争气了……可就因为是她啊，因为这样的她，我无法不Ai。

    眉眼如画，面容仍旧清丽，令我着迷，只是看着心里便莫名地酸。

    掺些入夜凉意的风溜进半掩的窗，我打个哆嗦，站起身拿着梁慕熙准备的用品走进浴室。

    热水洒下，洗净一身疲惫。不一会，我便在氤氲热气中踏出浴室，四处寻着吹风机。

    余光中，我不经意瞧见一旁书柜上的木相框，我走近一瞧，伸手翻开来看，顿时愣住。

    这是几年前我们去东部时意外的合照。

    指腹轻抚框面，回忆如海cHa0般涌上。我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许芢宁，再凝视相片中的笑容，不禁想，那时的我们，能想到未来是如此吗？

    二十岁的我与二十九岁的许芢宁，谁都没有想过以後是如此吧。

    我拿起一旁的吹风机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恍惚地忆起在许芢宁离开前的，最後一个夏天。

    那时的暖风也是这般燥热，yAn光更是恣意地铺张开来。她离开後，每当时序渐热，我总怨着，她不该在夏天时到来，那样在煦暖的风中，我便不会想起她愈渐模糊的笑容。

    按下开关，我放下吹风机放轻动作，躺到了许芢宁身旁。我的呼x1很轻，是紧张也是忐忑。

    许芢宁背对我睡得安稳，我看着她的背，想起了那个玩笑般的一生一世。那时在她背上写的摩斯电码，便是「一四五一三一四」这七个数字。

    我是情至深处的自然流露，可对许芢宁而言，却是一语成谶。

    此刻，我真正地意识到，我即将失去眼前这个nV人，我倾尽所有深Ai着的人。

    许芢宁啊许芢宁，你是如此坚强理X，决定平静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又或许，我一辈子都没法做好准备。

    眼前的她愈发地模糊，我赶紧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却愈掉愈凶。

    蓦地，许芢宁翻过身，我屏气凝神，不敢喘大气。见她仍沉沉地睡着，我这才慢慢地长吁口气。

    「别……哭。」许芢宁艰难地说。

    我一震，怔怔地见着眼前的许芢宁慢慢地睁开眼，是我熟悉的眉眼、是我熟稔的含笑双眼。

    是我深Ai着的，所有一切。

    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早已不听使唤地直落。直到许芢宁轻轻掷落一句歉语，彻底地击溃了我。

    「抱歉。我……想抱……你。没办法。」

    我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伸手将她拥入怀，颤抖着语气告诉她藏了六年的话——

    「我回来了。」

    许芢宁的手缓缓放到我的手背上，我的手心向上摊开，在见到她在我手心画的房子时，眼眶一热。

    我闭上眼，握紧拳，安静流泪。

    没有你，不过都是流浪；有了你，无处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