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四回提炼 (第2/2页)

搬运到岛上的指定仓库。

    岛上荒芜，只有码头和一个靠在码头旁相距约五十公尺，由几个旧货柜改造而成的仓库。岛上没有其他建筑物，野草丛生。船泊岸後，工人们下船，将一桶桶YeT经运送链传送到地上，再把胶桶逐一，一点一点地由两人一组推到仓库去。由於地上太多野草和地面凹凸不平，搬运过程艰辛得难以想像，亦非常惊险，胶桶经常会倾侧差点翻倒，工人们要用身T去把倾侧了的胶桶承托着，然後由另外的工人去把胶桶扶正。用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才把五十桶YeT搬到仓库内。守卫点算一次数目正确，把仓库的门关好和锁上後，工作总算完成。船载着工人回种植场去，大家的心情如放下巨石，松了口气，这天得幸运之神眷顾，没有意外，没有人被守卫毒打，可以检回X命回宿舍休息，已经算是生命中最大的成就。

    2191躺在牀上，想起4891，不知对方在医疗部如何，生Si未卜，十分担心，亦念挂往日和对方敲墙对话的乐趣，可惜这刻一切都不复再。这两年来唯一给予2191一点希望的人便是4891，原本以为自己很快会Si在种植场内，却不经意地度过了两年，遇上了4891这个自己起初不敢相信，後来变了好朋友的人。但一次冲动，令4891走上了不归路，2191深知被送往医疗部的人都不会再回到种植场工作，他们不可能康复了然後离开，最简单的联想是他们最後Si在医疗部。想到这点，2191心里很难过，为无法再见到4891而难过，为失去一个好朋友而难过，为自己在仅余的人生中失去宝贵的东西而难过，为仍要在没有希望的生活中生存下去而难过，为自己面对如此恶劣的对待仍没有勇气反抗而难过。4891不是做了一个好好示范吗？不公平，便反抗。但结果呢？被关禁，音讯全无。2191越想得多，越觉得复杂，越分不清自己的懦弱是迫於形势，还是本身X格使然，只知道现实这个环境，无法改变，也没有勇气去改变它。

    4891已经被关进病房两星期，中间狂喊了不知多少次，想挣脱开绑在牀上的绳结无数次，最後只换来不停被注S药物，然後昏睡，一睡便是十多小时。重复地在这种挣扎和被制服的处境里，连做梦都离不开它，4891渐渐知道自己是无法反抗，接受它应该会更好一点，至少可以减少一点注S药物的次数，清醒的时间可以多一些。但清醒有甚麽意义？只望到房间内这四面墙和天花，被绑在牀上连走动都不可以，大小二便也躺着，除了脑部还可以活动，跟一个全身瘫痪的人没分别。“为何他们不直接把毒药注sHEj1N身T让我Si去，省却了无谓的照料？留着我的命又限制我的活动有甚麽目的？我的命对他们还有价值吗？要是我不再挣扎，乖乖的听他们话，要我闭咀便闭咀，要我睡便睡，要我吃便吃，要我大便便大便，小便便小便，总之要我做甚麽都答应照样做，他们会放我出去吗？如果我继续不停挣扎，会加重药物的份量注sHEj1N我身T吗？如果加重剂量都阻止不到，我继续挣扎，会否激怒他们最终把我毁灭？我到底做错了甚麽事会被送到这个鬼地方做工人，又偏偏被选中看守那些毒Ye，到现在被锁在这间病房内被绑在牀上，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明明是人类所做的一切，我怎麽会想到是上天的主意，我真的疯了嘛？我疯了的话还懂这样思考吗？还是我一直的思考都错，只是自己不知道，现在才醒觉？被困着的人才会懂得反省，才会肯抛开固执偏激的想法，才会换上另一个角度，代入别人去看自己做过和做错了的事？我可以问一个简单问题吗？还有甚麽是我可以自己选择呢？”这一连串的问题把4891脑袋轰炸，快要爆裂开，头痛得不得了，如果选择嗌出来发泄，後果是换来另一次注S然後昏睡再做恶梦；如果决定忍着痛，把痛楚和痛苦吞掉，可能会清醒长一点时间，但这样的清醒实在难熬，连一个如此细微的反应也无法随心随X地表达，禁锢已经不止於身T，同时把连带的思考能力和反应一并控制。

    过了一个星期，护士发现4891变得很听话，再没叫闹，要吃便吃，要睡便睡，不用靠注S药物来控制情绪，把情况转告医生，再经医生多次扫瞄脑部详细检查和分析，和得到胡子中年男的认可，决定把4891松绑，可以在房间任意走动。这对4891如同得到一个假期，但不知假期的长短，反正还没宣告完结前，就好好珍惜吧。4891仍然保持沉默，不作多余的声音，只在房间内四处走，走到房门的小窗处向外望，知道护士的巡房时间有规律，一一用心记住，确定护士不会来的时候，在四处墙壁轻轻敲打，测试墙的坚实程度，但发现这里用的都是砖，不像宿舍只用石膏板，所以即使拚命敲打，隔邻房间都不会听到。在房间的时间都很无聊，又睡不着，坐在床上唯有休息一下，忽然间听到一点人声，是从右边隔邻房间传来，於是走到墙旁边，将耳贴靠墙，闭起双眼，尝试静心细听，听清楚是甚麽。开始时很困难，只听到一些断续的，像字句的韵调，没法判断是否真的是说话声。再尝试一次，集中JiNg神，把所有力量滙聚於一点去聆听，有些字明显能辩识到了，是个“火”字，是个“拚”字，是个“你”字，是个“痛”字……是有人在念着诗句般的东西，4891几可肯定自己的判断，听到这些虽然无法拼凑成意思的单字，那份感觉，如同一个走在沙漠被太yAn晒得快要口渴至Si的人突然看到一杯水在面前，可以保持生存的意志，继续走下去，等下一杯水再出现。

    2169102用劲地诵唱着诗句，这天好像特别忘情，知道有人在隔邻房间聆听，所以故意大声让对方听到？这只是巧合而已，但这个巧合建基於彼此一个共同信念之上，没有这信念，再巧合也无法把人拉近，大家只会各自在无聊的轨迹上游走，虚耗，浪费时间。巧合将两个人的力量结合一起，抵挡想摧毁他们的魔力。

    「碰到了，不知痛，

    那道火海，其他人会避开，

    你却走近，还留下来，

    凝望它，不愿放弃。

    其他人想拉走你，被你推开。

    坚定地坐下来，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

    这里就是你，你更属於这里。

    猛烈的火烧进围墙内，里面的人逃不了，

    你拚命想走进去，火却把你推开。

    你还是不走，火扑涌过来，要把你烧毁，

    你还是不避，与火拚斗。

    围墙内的人坚忍着，围墙外的你也坚守着，

    火却更猛烈地烧下去。

    火不可以烧一世，

    但你的生命依然可以燃烧下去。」

    2169102念挂着在另一空间里围墙内被困，与火搏斗的人群，感到愧疚，无法拯救他们，透过诗句将心里的压抑释放，所以b平常特别大声，特别用劲，碰巧4891在隔邻房间，碰巧4891没有被绑着，又碰巧4891走到墙边细听，更碰巧4891听到这些句字中的一些重要单字。就是这样的巧合，信念传递，让人无法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