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回丛林 (第1/1页)

    一群人在丛林内拚命奔跑，他们戴上口罩，身穿灰sE上衣和长K，脚上锁上铁链，越想走得快，越被脚上的铁链绊倒，前仆後继，跌倒地上的被人拉起，半拖半拉的继续向前，情势危急，已经不理会被拖拉的人会否受伤，只怕不将人拉走，留下来的遭遇更惨。被拉的人双脚或身T在地上磨擦，刮损了红sE的血从衣服渗出来，血渍沿奔走的路线一直延伸，画出一条红sE长痕作纪号，记録一些流得有价值的血，用来救活自己的X命；记録一些为了对抗而流的血，用来警醒其他还在冷眼的人；记録一些为了坚持而流的血，用来鼓舞其他已经打算放弃的人；记録一些为了人的尊严而流的血，用来告诉世人这既基本，卑微却偏偏最神圣的价值。痛苦混着血Ye流动，从身T内流出身T外，凝固，乾涸，然後伤口癒合，流出身T外的痛可以忘却，但没流出来的依然存在於T内，继续随血Ye流通全身，被困着，苦无出路，要等苦痛慢慢蒸发，人才可走出它的困扰之中。没有白流的血，更没枉承受的苦痛；流过了，受过了，方知跨过了一关，越过自己设下的界限。被拖拉的人放声将痛楚呼叫出来，拖的人纵不忍心也要继续拖着他们前行，一个都不愿放弃。

    她似在半醒中望着这群人，身T可以移动，於是走过去，却触碰不到他们，想帮忙也没办法，只可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从眼前略过，痛苦的叫喊一声接一声凄厉地绕过耳畔，一切如浮光掠影，不停地转动，她开始感到自己的身T随着自转，环回於丛林中，声音围绕在上空，速度越来越快，她感到天旋地转，晕眩，站不稳，就在她想倒下之际，有人伸手捉紧她。

    2169102一手捉着一个nV子，把她扶稳，自己便急着步伐追上人群，这次决心不会像上次脱离人群。2169102是唯一一个脚上没有锁上铁链，走得b其他人要快许多，可以帮忙将跌低的人扶起，扶完一个又再扶另一个，尽力给每一个跌倒的人伸出援手。但也仅此而已，即使扶起了，这些人的双脚仍然锁着铁链，没有锁匙打开，仍然要拖着重重的铁链奔跑，向着还没找到的出路逃去。

    她跟着在人群旁边，做一个不折不扣的旁观者，因为她既不可以伸出援手，也受制於环境，随时被无故地弄得头晕眼花，於是只可以照顾好自己，见证这场大逃亡的过程，把它好好存録於脑海，当一切被遗忘，当一切被刻意抹掉时，可以重新翻出来作证据。

    丛林像个幽暗迷g0ng，四面一sE一样的高耸树g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盖，只在叶子与叶子之间的罅隙透着一些光。人群不停地走，怎也走不出迷g0ng。以为是出路，越过了，又进入另一个迷g0ng，丛林就像是千个迷g0ng的组合，每个看似有个出口，却原来是引领去另一个迷g0ng的进口，坠入另一个陷阱，被困里面的人不管如何走，兜来兜去，最终都无法走出来。以为看到希望，找到出路，朝它走去，然後发现走回原点，跌进失望；不放弃继续寻找出路？希望又出现，看到另一条出路，走出去，结果一样是另一个迷g0ng，再一次失望。不停地重复於希望与失望之间跌宕，它在不断消磨人的T力，意志，直至最终放弃，接受这是命运安排。拖着重重的铁链於双脚的人群，依然未被它征服，即使T力已经不继，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能够扶或拉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是趴伏地上爬行，他们也不回头，不愿停下来，仍要向着还没找到的出路前行。

    2169102随着人群於迷g0ng游走，虽然对找到出路感到渺茫，坚决不肯放弃。见到一个又一个人支持不住倒下，2169102想去扶，但自己的T力也有限，人太重，都扶不起了，最後和人群停下来，思想不想停下，但T力已经用尽，无法再前行。人群都躺或趴伏地上休息。2169102伴随着躺下，仰望高耸丛林，於叶子与叶子罅隙之间透sHEj1N来的微光随风飘动，像水波DaNYAn，悬挂於半空中。丛林内传来鸟鸣声，吱吱喳喳，密密麻麻，非常嘈吵，鸟声像在叫唤人群，叮嘱他们快起来。2169102望向罅隙中的光，想到上空不就是有一个出口吗？纵使看似很高，那根本一直存在，只是人惯了在地上找出路，都忘记了原本已经存在的东西。“高不一定不可攀，远不一定摇不可及。”2169102自己和自己对话，自己尝试说服自己。

    她坐在人群旁边，看着他们，感受他们的疲累，失望的心情，那滋味原来极不好受，连想跟他们说话也无法让他们听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就算完全了解他们的心是如何想，又有甚麽用？她开始对自己的无能和无奈忍受不住，讨厌旁观者这角sE，宁愿跟他们一起受苦，和他们一T，也b现在处身道外，看着他们在绝望中挣扎，不想放弃却又乏力前行来得有意义。生存并不是看着好与坏的东西於眼前略过，价值於眨眼间溜走，捉紧每分每秒，即使不能掌握也拚命去抵挡，才是存在的实质，感觉的根源。

    停在高高的树g上稍作休息的鸟儿突然拍翼而飞，成群上队的往丛林外飞出去，2169102望着鸟儿们飞行的姿态，轻松旁若无人，天空彷佛都属於牠们，非常羡慕。她被鸟儿拍翼的声音惊醒，忽然觉得自己和鸟儿很像，脚上没有铁链，都没有受到限制，b人群已经幸福得多，为何还在埋怨？人群都在亡命地逃走，就帮他们好好记録一切吧，帮他们做一个他们这刻最需要的旁观者，不管结果怎样，好好保住自己，告诉在丛林外的人这刻所发生过的事情。

    Pa0声从远处传来，人群知道追上来的人很快便来到，纵使很多人已经T力透支，虚脱，也要撑起来，2169102拚尽最後一分力去把人扶起，大家浩浩荡荡像一群垂Si中的蚂蚁在地上蠕动着，对抗那准备从天降下来的巨大脚掌，在被它压碎前呼x1最後的一口空气。她在旁边看得心也裂开了，但坚定地继续她的使命。光突然完全消失了，黑漆一片，Pa0声停止了，寂静中，没有人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甚麽事。

    她跳回现实，发现自己躺於宿舍的牀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很疲倦。光照S到窗前，是微微的一片白光，从刚才的丛林里偷照过来，叫她记起黑漆前所发生的一切。

    2169102跳回病房内，躺於牀上，张眼房内没有人，脚上却仍然锁上铁链。想坐起来，但倦得不够力撑起身T，好像g了一整天粗活，双手都变得无力。刚才的人群应该没有离去，2169102仍然听到他们的声音，还有鸟声，Pa0声，人群的呼叫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