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年（下） (第1/1页)

    第73章、年下

    谢辰进屋时，谢言极与戊七、小忠的气氛却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温馨——表姐弟两个本就从小并未一起生活过，仅有的情分不过是谢言极幼时在继夫人的庇护下还算自由，与他年龄相差不大的表姐一同玩耍过几次罢了。

    他当初向主人开口提起小忠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过得不错，因而多出一份闲心对未曾谋面的外甥生出怜悯来罢了……倒是主人特意施恩，更为拨动他的情绪。

    因此大年夜的，即使身边有表姐外甥相陪，谢言极的心思也早就飞去了谢辰身边。

    所以，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谢言极不由无意识地扭头看去。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生出了幻觉，猛地起身——

    阖家团圆的时候，主人怎么会从前院回来？

    他的动作实在太猛了，完全没有半分主人身边贴身服侍的家奴早已被训练得融入骨髓的优雅，以至于从未如此过的身体无法适应，血液来不及供应大脑，眼前顿时发黑，让他忙伸手出去想要扶住什么东西。

    见他这反应，谢辰顾不得关门便已经两三步赶了过来，伸手握住他伸出来来手，笑骂：“急什么，我又跑不了。”

    外面自有丙拾帮忙关了门，挡住外面的寒风。

    谢言极这才缓过来，心里又甜又说不清为什么有些慌张，有些无措地忙要跪下行礼，却被谢辰握着手没能跪下去。

    “敲钟前我还得回去，不许折腾了。”谢辰心里正因为谢凌的默许兴奋着，结果一进门就被谢言极的激烈反应弄得哭笑不得，顺势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肩头蹭了半天才放开，拉着他坐回沙发上。

    虽然只有不长的时间，谢言极也足够惊喜了。他被谢辰蹭得脸上通红，单膝跪在沙发上帮谢辰脱了外头的厚衣裳。谢辰不许他起来，他只好忍着羞意示意戊七过来接了谢辰的衣裳。

    戊七和小忠早在谢辰进来时就已站起身来束手侍立在一旁，这时戊七上前接了衣裳挂在一旁，便请退了——这么些日子下来，她自然已经心里清楚主人并不喜欢自己在他与谢言极亲密时杵在一旁——谁知谢辰却示意她带着小忠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道了谢，搂着小忠坐在一侧，眼睛放在电视上不敢乱动，却一点也没把节目看到心里。小忠也乖巧地坐着，无聊了就低头玩玩自己的手指，同样没有一丝视线看向谢辰。

    电视上放着与主屋同样的节目，也同样并没有一个人在认真看。谢辰窝在沙发里倚着谢言极，明明不曾喝酒，却突然有种熏熏然的感觉：

    自己刚才在大哥面前刻意卖了个乖，看大哥的反应算是默许了，这让他心里轻松了不少。可……大哥许了也不过成了一半，还有父亲那里……因此他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如今在大年夜的晚上这么靠着谢言极，旁边又是言极的家人，这种与谢言极仿佛已经成为“一家人”的氛围竟让他有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谢辰与谢言极歪到差半个小时零点的时候谢辰才不甘不愿地起身，重新穿好衣服，谢言极刚给他整理了领口与袖口，谢凌便亲自来叫人了。

    在谢凌面前，谢言极仍是有些拘束，不过这次谢凌不禁没用眼神吓唬他，还在门口朝他淡淡地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让谢言极心下莫名，忙慌慌张张地低头回礼。

    谢凌心下并不满意，只是面上只做没注意，也不进来，只靠着门口的鞋柜冲谢辰招手。

    谢辰胡乱应了一声“马上”，心下偷笑，等谢言极帮他理好衣角，无声地搂着谢言极的腰转了个角度，挡住谢凌的视线在谢言极额上吻了下，低声在谢言极耳边说让他等自己回来。

    谢言极自然应下，低垂的脸上却早已忍不住嘴角高高弯了起来，拼命掩饰才没让自己太过喜形于色。

    谢辰这才朝谢凌走去，几步间还特意看了看谢凌的脸色，见谢凌没有露出没什么不满的神色才真正把那一半的心放下，冲谢凌卖笑卖乖，被谢凌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兄弟两个一起出了门。

    谢凌和谢辰一同回到主院时，饭桌已经撤了，小几也被重新布置过，上面摆满了各式瓜果点心，庶出子女们分别围着谢亭午的沙发在两侧软椅上坐着，妾侍则分别坐在子女身后的矮凳上。

    见谢凌谢辰兄弟二人联袂而来，除谢亭午之外的所有人都起了身，家奴们更是齐齐矮身跪了，等谢凌谢辰在谢亭午身侧的沙发上分别坐了才归位。

    之前的屏风早已收起来，如今家主一家都在同一间大厅内，加上家奴总有几十人，却是安安静静的，只有电视里热闹的声音——谢亭午竟是直等谢凌谢辰来了才露出些慈和的笑容来，之前一直端着家主的架子。

    谢凌最烦他这副模样，只是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在众人前暂且忍着，斜倚着沙发靠背看谢亭午与谢辰说闲话。

    本来谢亭午既然开了口，满屋人应该放松许多，胆大些的还会在一旁凑趣儿帮腔，只是有在谢亭午妾室与庶出子女们面前一向冷漠的谢凌在，竟也没人敢搭话。

    等家奴们布置好了烟花来请主人们赏玩，谢亭午带了笑招呼大家出门，气氛才好不容易微微轻松下来。

    谢亭午的子女中最小的两个也有十几岁了，只比谢辰小一点，不至于跟几岁的幼童一般兴奋地点炮，只在门口远远地站着看，并不到跟前去。

    一边家奴们一一点了些动静热闹又好看的，主人们远远观赏了一会儿，便是零点敲钟的时候了。

    除夕敲钟本是寺庙里的规矩，只是谢家自矜曾是古皇室后裔，特意设了家庙，还保存着寺里的古钟，于是零点敲钟便成了谢家除夕的保留节目。

    谢亭午身为家主，亲手敲了三下，然后将钟杵递给少主谢凌，谢凌再敲九下，再之后家主的其它子嗣们依次上前，共敲了二十四下，众人便回屋了。

    家奴们这才上前，缓缓凑足一百零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