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1页)

    「那个、我……可是我、呃……」

    放眼二十八年的人生，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脑袋打Si结的状况，所有的思绪都是破碎的片段，纵横交错後卷成了理也理不清的毛球，我知道自己该说点什麽，却不知从何开口，甚至就连自己到底是要答应还是拒绝都不晓得。

    到底为什麽会这麽混乱？因为太突然了？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看见自己的黑历史，只要是个人都会慌乱无b吧？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

    「母亲，学长才刚回来，多给他一点时间空间吧。」

    查觉我的状态遭到连话都说不好了，身为旁观者的李襄站出来替我说话，可李教授却抱持着相反的意见。

    「与其太晚知道而有受骗上当的感觉，你母亲我喜欢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一向快人快语的李教授，纵使五年过去了仍旧保持着一惯的雷厉风行：「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事实上早在五年前，我的一个企业家朋友就对此研究方向非常感兴趣，甚至还口头承诺愿意长期赞助我们研究经费，只可惜後来没後来了，不过既然现在你回来了，我想试着再争取一次。」

    「不好意思啊教授。」黎熠新半举着手发问：「可以请教您当初那位朋友开出多少金额吗？」

    「我也记不清了，至少也有五百万吧？以他的财力这并不是太困难的数字。」

    五百万……

    黎熠新以气音复诵着，两眼发直彷佛那一叠又一叠的钞票就在面前似的；李襄虽然也因而愣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科学家对万物抱持怀疑的JiNg神。

    「那名企业家为什麽会对这个主题感兴趣？」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当初为了向……某些人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定下充满私心的研究目标，便是将实验标的限缩为占全世界人口不到万分之一的劣质Omega，这个决定不被多数人看好，无论是带着恶意嘲讽我脑子坏了，还是善意劝说我以这个方向撰写论文对未来求职恐怕没什麽帮助，可处在一头热状态的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想着尽快做出成绩，好让多年的努力在最後一刻化为丰收的果实。

    然後，有所交代的我便可心安理得地离开束缚我多年的牢笼，与心Ai之人一起展开全新的未来。

    那时候，一切明明都是很美好的……

    「有钱有势的人脑袋里装什麽，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会知道的，身为学者有人愿意赞助我做研究，何乐不为呢？」李教授双手一摊、凉凉地道，可若真如她所说「何乐不为」，当初为何要放弃那五百万的赞助呢？

    「就算没有我，您也可以继续研究的……」

    「那怎麽行？为人师表，偷学生的研究成果那可是b人渣都不如呢！总之，我打算重启这项研究计画，国科会那边的经费只要申请文件齐全基本上就能过了，就算那位企业家已经对此失去兴趣，我们也不至於白白做工，如何？冠瑛你的想法呢？」

    「我——」

    「忘了告诉你，虽然我刚才表现得很生气，但也只是想吓吓你罢了，你还是有选择权的。」

    「只是吓唬人的吗……」虽然音量很小，但黎熠新的吐槽声仍是传入了我耳里，多少为我消除了些紧张感。

    我相信除了那状态未知的赞助费，李教授之所以会提出完成我的论文研究，除了本身对这个主题多少也有些兴趣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我身上。

    当初我有对此有多执着、就有多努力，李教授一直都是离我最近的人，又怎会不明白呢？

    「母亲，假如放弃这个项目，您有其他的规划吗？」

    「嗯，问得好，我手边确实还有其他想启动的研究计画，会把冠瑛的论文cHa进来排程，完全是出於私心喔！」

    结束和李教授的对话，李襄转回来看我时表情是喜悦的：「学长，母亲说了这只是她突发奇想，你不一定要附和她的。」

    「欸你这小子怎麽这样讲话？」

    我明白李襄是想帮我的，不仅仅是出於把我拐到这里来的愧疚，而是同样身为理工科出生的他，思想就如同当初那些劝说我的同学一般，觉得这个主题并没有一定得必须完成的价值。

    不知怎麽地，这个时候我突然很想听听黎熠新的声音，无论是胡搅蛮缠的歪理，亦或者是百分之一机率的真心话，於是我把头转向了他，敏锐的他立刻意会到了。

    「嗯……以Omega的角度，铁定是希望这个研究能继续下去的；但换成黎熠新的角度，我还是希望哥能够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我真正想做的事吗？纵使曾经存在过，如今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然而这时，我想起了那位愿意高价赞助研究的企业家。

    教授说不知道有钱人的脑袋在想些什麽，可或许其没有想像中的复杂，有钱人也是人，也会有重要的人、想守护的对象，若我的猜测没错，他可能也像当初的我一般，有着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的人……

    「教授，请问您现在联络的到那位企业家朋友吗？」

    「现在？虽然我是有他私人的联络方式，可也不晓得他现在是否有空……怎麽，你想问他还愿不愿意提供赞助吗？」

    「也许这样挺势利的吧，但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有人还对这个研究方向有所执念。」

    劣质Omega，是Omega中的少数，不但不具备Omega的受孕率优势，身T各方面的素质也是极差的，打从婴幼儿时期便是成天三病两痛，普通人放着不管也会自然康复的小感冒，在劣质Omega身上若不细心呵护就会演变成肺炎，且通常第二X别的徵兆也b其他人早约二至三年，至此便只能过得汤药不离口、成天跑医院的生活。

    那将是多麽不方便的生活，我想我b谁都清楚的，正因为一切都历历在目，才无法轻易放着不管。

    「当年的我是因为某个原因才付出努力的，可现在那个原因消失了，我也对此不再执着，可若有人还抱持着期待，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代价，那麽这一切就不是毫无意义的吧。」

    就像古代皇帝为了求得长生不老药而偏信方士之言，生理上的病痛若无法靠现代医学突破，也只能期待科学上能有新的突破了吧，我能明白的……呵。

    我又一次用漂亮话包装自己了呢。

    「既然冠瑛这麽说了，我现在就来联络他，听听我们大财主的意愿吧！你们就先自便……」

    「我们去买点东西吧。」李襄率先站起身：「母亲，太妃糖拿铁微冰微糖对吗？」

    「没错，还是我儿子懂我！」李教授乐呵呵地将小零钱包抛给李襄，看来从不让学生买单的习惯到现在都还保有着。

    「喔对了，记得别买太多零食，晚上我请客吃大餐，你们这些日子C劳过度，也该补一补了！」

    「万岁！谢谢李教授！」

    以黎熠新高举双手欢呼作结，我们退出了李教授的研究室，还在思考该去哪里购买李教授点的饮料时，我已被李襄熟门熟路地领到了校园中的连锁咖啡厅，回程时，我的手里多了一杯柳橙绿茶。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麽？」

    两人同时转过来看我。

    「黎熠新，你明天要上台报告吧？」

    「嗯，要在全部的上司以及各单位的主管面前简报我们的提案喔！」

    登愣！我的心脏彷佛受到重击，却仍不Si心地询问李襄。

    「你们吃完饭打算怎麽回家？你开车吗？」

    「嗯，应该是开我母亲的车回家，所以我不会喝——啊。」

    我和李襄迅速确认眼神，接着异口同声地道：「去买牛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