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恋爱的恐惧 (第1/1页)

    第一次参与告别式是在外公的葬礼上，高一的赵晴穿着黑sE连身裙扶着哭泣的外婆在人列之中，外公的相片笑容很浅被花簇拥着，奏乐哀戚，外婆滴下的眼泪烫着了赵晴柔软的手背，那温度，至今仍扎在赵晴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在少nV的年纪，她明白了生离Si别。

    就是生命中再也没法与这个人相见。

    外公的年纪b外婆大十岁，相b外婆和赵晴的外向活泼，外公是寡言温柔的人，总是默默守护着这个家，失去伴侣的外婆心情跌入谷底，告别式回到家後，赵晴是搂着外婆睡的，她哄着老人家，您还有我。

    同时却从恐惧里窜出不安，不断膨胀。

    没错，外婆有赵晴，可未来，赵晴又有多少日子会有外婆？

    这次失去的是外公，下一次是不是就是外婆了？

    离开外婆的房间，赵晴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客厅流泪。

    赵晴已不是孩子的年纪，不再是以为外公外婆b父母好一百倍的小nV孩了，她认清了现实，外婆会老，b起其他人的父母还要衰老的快，只要稍稍想像未来，少nV便被无边的孤独所包裹，无助蔓延缓缓勒紧四肢和x腔，她不想要失去家人、不想要一个人。

    是无法呼x1的悲伤促使赵晴想夺门而出，她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谁都好，证明她不是孤独一人。

    那是赵晴无法遗忘的夜晚，打开大门，昏暗的廊道内亮着昏h的夜灯，暖光下一名长少年伫立在那里，同样高一的、刚参加完告别式的江禹真，少年显得局促不安，整张脸都写着担心赵晴，他犹豫一阵才开口。

    我想知道你好不好，又不知道适不适合按门铃。

    赵晴一愣，像个无助的迷路孩子，低头抱住了禹真。

    很神奇，彷佛在最脆弱的时候，赵晴想一个人躲起来、蜷在内心深处，禹真，总是那个在心门外默默等待她的人。

    是红着眼睛起床的，赵晴梦到了高一抱着禹真的夜晚，以前总把禹真当作家人，当时觉得没什麽，现在居然会心律不整。

    赵晴明显感到害躁，早上打开浴室的门撞见禹真在刷牙，竟然说话结结巴巴，还趁禹真不注意偷偷把yAn台上挂着的内衣收回了房里。

    都怪禹真母亲多言，太多事都乱了套。

    一整天工作心不在焉，赵晴的脑子几乎都在运转着禹真的事，从国小到大学都很亲密，和禹真疏远是和楚智交往开始，她终於想起大学和楚智热恋时，楚智曾经反应要她少点和男生接触，她也乖乖照做还用讯息告诉了禹真，而楚智这个混蛋後来却在工作时自己g搭nV生。

    想到此处，赵晴不禁心痛起来，她当时没打算和禹真真的疏离，毕竟是家人还是要偶尔过过节日什麽的，但禹真总有藉口避开、不回消息、也一直错开两个人会巧遇的时间，加上赵晴正为毕业和工作忙的焦头烂额，时间一久距离真的变远了。

    若禹真是真心喜欢自己，那他会是什麽样的心情呢？又是以什麽心情接下契约男友的打工？赵晴的脑袋兜兜转转就是没转出个答案，就被芸倩先一步轰出办公室，说看了碍眼要她早退，赵晴老实收好了包，瞥了一眼隔壁的组，等会儿要给出国进修的同事办送别会，曾经是赵晴的肥鸭现在是别人的，她这才明白芸倩是安了什麽心才送她走，怕她又难过。

    直奔医院的赵晴仍然心不在焉，说不在意名额也是假的，像只狗一样打拼多少年得来的机会飞了，像极了淘金人努力数载却淘来了一堆泥巴，化为泡影。

    「我们晴晴有心事吗？」外婆笑着问她，捏了捏赵晴脸蛋。

    「外婆，你有过人生计画突然大乱的感觉吗？老是发生异想不到的事，像乱流一样。」赵晴本就和外婆无话不谈，因此实话实说。

    「有啊。」外婆一笑，笑起来和赵晴有八分神似，赵晴原以为外婆会说起外公走的事，那是她从小到大看过外婆最无助的时刻。

    「nV儿刚成年生了个孩子，然後把我和老伴抛下的时候吧。」

    赵晴顿时沉默不语，外婆甚少愿意说mama的事，在国中负责说明的是外公，外婆当时异常的安静，据说mama谈了恋Ai像变了一个人，她瞒着外公外婆未婚生子，并乞求爸妈能帮忙照顾孩子。

    如果要我们照顾孩子，你必须和那小子断绝联系！外婆和mama吵得很凶，长时间交战的结果是，mama和她的情人离开了家不知所踪，留下了孩子，也就是赵晴。

    「不知道教导nV儿的方式是哪里出了问题，时时刻刻都在後悔着，然後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娃娃，虽然是我孙nV，有时也想把她冲进马桶，好像她不在，至少一切都还能维持原样。」

    知道外婆不说假话，赵晴吓得冷汗直流。

    「可是，晴晴呀。」外婆张开双手揽住赵晴的脖子，赵晴向前一倒，跌进了外婆的怀里。「每次痛苦时，是你的笑脸让外婆有了力量，以前以为你是我们家人生路上的绊脚石，现在，你不就是我们家的宝物吗？」

    赵晴鼻头一酸，感觉鼻涕会弄Sh医院的被子。

    「人生太过一帆风顺也没意思。偶尔经历大风大浪、碰到乱流也不错，当下或许会难受，不过除了悲伤，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之前错失的风景、有了意料之外的方向。」

    外婆轻轻抚m0赵晴後脑勺的发丝。

    「如果有感到後悔的、或是有想要的，就勇敢去做。」

    赵晴的心中浮现出禹真的脸庞。

    「你是我孙nV，所向无敌的晴晴呀。」外婆的话把赵晴近三个月的委屈全b了出来，外婆没问赵晴为什麽哭，她还打趣地问赵晴，是不是把外婆当乱流了，赵晴被逗乐亲了亲外婆。

    或许，曾经，有无意识、不受控的，埋怨过外婆为何在这时候生病。

    可此刻赵晴心中只有满满的感谢，幸好在脑瘤初期就及时发现，她才能醒悟，有更多时间陪她最Ai的外婆。

    毕竟从小至大，外婆给予她的，她大概今生都无法还完。

    离开医院已是夜晚，满脑子仍在想着禹真对自己是什麽感情。

    她经过了一家咖啡厅，从玻璃帷幕内，竟发现禹真和芸倩聊得很欢，原来禹真也不是在她面前有这个笑容啊。

    脚下的地面彷佛崩塌，也是，禹真从国小开始暗恋的人也可能是芸倩啊？

    还没痊癒的旧伤和近日疲劳因累积过多而迸发。

    我喜欢你。学生时代楚智迷人的笑颜。

    我们分手吧。隔着视讯，楚智那双冷漠的眼彷佛在诉说，赵晴认为的喜欢全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不能再自以为是了，如果对方是禹真，如果和禹真分手……

    如果打开自家大门，那总是在心门外等候她的少年再也不在了，那她真的撑不住，可能没办法作为赵晴正常的活下去。

    不能和禹真谈恋Ai。

    即使见到若薇，赵晴的情绪也没如此失常过，她很讶异禹真对於自己的存在不知何时已如此重要，禹真或许也只是把她当作家人，如果禹真喜欢芸倩或是其他人，她能祝福他吗？

    当赵晴意识到七年的情伤让她惧怕Ai上别人的瞬间，她也同时意识到她Ai上了江禹真。

    无法自拔。

    在客厅里，赵晴喝得烂醉，似乎糊里糊涂对回来的禹真说了什麽。

    不知何时，禹真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给她擦鼻涕眼泪。

    毒舌的禹真，有时却很温柔。

    像是怕伤着她那般的怜惜。

    「没关系，我们终止恋Ai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