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酒席 (第1/2页)

    寂静的夜里，陶之躺在床上睡不着，她偏头见窗外一亮一亮的，似是有什么火光，走出去一看，果然是外婆在烧纸。迎着火光，外婆的脸白的像一张纸，嘴唇却鲜红的刺眼，两眼无神的对着火光一动不动，嘴巴却在开开合合。

    她从来没见外婆这般模样过，印象中，外婆都是替别人做法，可此时此刻，外婆更像是给自己做法。同医生难以给自己动手术一样，神祓子的法术也很难用在自己身上。

    “外婆？”她轻轻喊了一声。

    外婆没有回应，手里紧紧的攥着黄色的符纸，符纸上鲜红的图案在跳动的火光的照耀下异常显眼，好像下一秒就会脱离符纸冲进火中。她有些担心，走到外婆旁边蹲下，外婆双眼依旧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着，头时不时的左右晃动，似乎在她看不到地方正在经历什么不得了的事。

    “外婆？”这次她喊的更轻，外婆似乎感应到了，脸朝着她的方向微微转动，她握住外婆的手，想要给外婆一点力量，当外婆冰凉的皮肤的触感通过神经传进大脑时，她霎时间被拉进一个未知的区域。

    那里更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慌张的走了几步，脚下立刻传来声音，是那种东西掉进湖面下一秒被湖面吞噬所发出的沉闷的、幽暗的“咕咚”声，随即，一圈一圈涟漪泛着光从她的脚下扩散而去，漆黑被打破，她也终于看清此时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个穷极之地，因为涟漪一直在扩散，从未停下来。

    穷极，对人的意识来说，犹如地牢，它没有边际，没有方向，意识一旦被困，几乎没有可能再走出去，除非……

    除非设下穷极的人自己打开出口的大门。

    外婆有危险！这是她下一秒的反应。她顾不上许多，快速跑动，一边跑一边喊“外婆……外婆……”那一圈圈的涟漪似乎与声音产生了共振，扩散的更快了。

    “回去！”

    一声有力的、急切的、带着愤怒的声音凭空响起。

    是外婆！

    “外婆，你在哪？”

    “我叫你回去！”

    话音刚落，她知觉一股强烈的电流穿过脑海，瞬间让她头疼欲裂，身体像是要被撕碎一般，不禁喷了一口血。血扑进火中，让火焰抖动了几下。

    “外婆！”她大喊一声。喊过以后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床上，而天，也已经亮了。她一时有些恍惚，不确定刚才那些事是真的发生还是自己在做梦。

    “醒了？”外婆推门进来，脸上是熟悉的慈祥的笑容。“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吧。”

    “外婆，你……”她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嗯？”外婆笑笑，“我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外婆看起来的确一如往常，脸色不惨白，嘴唇也不鲜红，更重要的是，手摸起来也又温度，不是冰冰凉的。她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是梦！

    “来，我给你梳头！”

    “哦！”

    在神祓子的眼中，梳头是祭祀活动的一种，梳下来的头发是不能乱扔的，要包在红纸里用火烧掉。

    陶之端坐在桃木椅上，看着桃木镜里的自己，一边感受桃木梳子一下一下从头顶划到后脑勺，一边偷偷看外婆。梳完头后，外婆送了她一条项链，桃木雕刻的，系着红绳，中间镶嵌着一枚深红的像是红玛瑙的东西，放在光下，里面隐约可见有液体在流动。

    “这是什么？”

    外婆给她戴上，“这串项链是你母亲留下的，你要好生戴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摘下来，洗澡也不可以。”

    “啊，那打湿了不会长出蘑菇来吧？”

    “犟嘴。”外婆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她笑。这还是外婆头一次主动提起mama，外婆今天怎么了？总感觉怪怪的。“那这梳子呢？也是mama曾经用过的吗？”

    “是，这是你mama自己做的，你看这里的三月桃，雕刻的还不熟练。你mama在做手工活方面的确没什么天赋。”

    她的手指在梳子凹凸不平的纹路上来回抚摸，想笑，又有点想哭。她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整天mamamama的叫，遇到欺负自己的孩子，也能大声的恐吓，“看我不回去告诉我mama！”可她不能。她没这个机会。

    “傻孩子，别难过，你mama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只是你感觉不到而已。”外婆擦掉她脸颊的泪痕，柔声安慰。

    “嗯，我知道。”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询问，“陶之在家吗？”

    “外婆，我去看看！”陶之走出去，见院门口站着一个黝黑的中年大叔，骑着摩托车，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不确定的往院子里张望。

    “我就是！”她小跑过去。

    “哦，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恭喜啊！”

    录取通知书？差点忘了！她打开信封，看到通知书上“苏城大学”四个字，孩子一般的笑了。

    外婆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鞭炮摆在院门口的地上，陶之和邮递员自觉的退到一边捂住耳朵。随着鞭炮声响起，左邻右舍的被吸引过来，知道是她收到录取通知书，纷纷向她表示祝贺。

    “这么好的事，得请酒席吧！”邻居贺叔叔笑着提议。

    “得请！”“我看也得请！”

    外婆似乎心情很好，一声“请！一定请！”让左邻右舍的人都拍掌叫好。陶之看着外婆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