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泪 (第2/2页)

行突围。其余的随我追击西夏人。”

    谷辰安上马疾驰，北风刮在脸上已然麻木不知痛，手里攥紧银枪，带领浩浩荡荡的骑兵数百分散从敌人背后包抄围剿。

    一场苦战……

    万俟王亲自会见受伤的汉军，使他们受宠若惊。更惊奇在于，万俟王是位银发碧眼的异族美人，且说得一口流利汉话。

    她似聊家常，招呼他们伤势轻的几人同桌喝奶茶，向他们打探谷辰安。

    那几人话匣子打开了，

    “陛下识得我们小谷将军？”

    “小谷将军，是我河东道大军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是啊是啊，她可是亲自降伏了那西夏老儿的女婿拓跋……拓跋什么来着。”

    万俟珂提醒道：“拓跋也。”话说是拓跋也正是她外公的亲孙儿，也算是她表兄。只不过万俟珂不喜那人狂妄野蛮，从不曾亲近。如今听闻表兄受缚，她心里偏着心上人，为谷辰安暗中叫好。

    “小谷将军战绩何止这一桩？待她领兵横扫石头城生擒那西夏老儿，定能平步青云。”

    万俟珂不动声色饮茶，她也认定谷辰安定有锦绣前程。只不过稍一回味，心头一紧，“你说什么？什么横扫石头城？生擒西夏人？”

    “陛下有所不知……”最快的林丁正要吐露，被身边的人捅咕腰眼，慌忙闭紧嘴巴。

    万俟珂脸沉如墨，猛然起身疾步出去。

    她已然猜到谷辰安去做什么了，为何将受西夏弯刀中伤的同袍就近送往她这处。

    她定然是绕行鲜卑去奔袭西夏了！绝不能任她独自行危险之事。

    她们明明对苍天明月立誓的，上穷碧落下黄泉。

    可谷辰安与她同袍竟又约定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好你个谷辰安！妄想甩开我！

    万俟珂要归来的万俟羽坐镇营地。她不听谏言，骑马带兵西行而去。

    西夏人诡计多端，多精锐，善马战，想要偷袭他们老巢谈何容易！三分成算，万俟珂不怕死追随而去。

    她的命是谷辰安雪地里救下的。她的心她的人都是谷辰安的。她不能由着她的傻夫君去犯傻。

    弯刀从背后横劈而来，势如破竹，谷辰安负手横枪，阻拦杀不完的敌寇。

    她眼里只有殷红，满耳道充盈无穷尽的风声喊杀声惨叫声刀戈碰撞声。

    老鹰哀鸣却也动听，鲲鹏亮翅守在伏马昏死的谷辰安身边，将靠近的西夏人抓挠吓退。

    鲲鹏也受了伤，染血的绒毛落入草地。

    反击战悄然拉响。一只骑兵突现。为首的女将头戴步摇金冠，英姿勃发。

    万俟珂甚至来不及换戎装，穿她的王服追随心上人而来。

    随着第三方势力渗入，西夏兵腹背受敌，战事胶着起来。

    “谷辰安！”万俟珂带领哈尔勒泰库等亲卫犹如天降，直插入西夏骑兵阵眼，打得对方阵脚大乱。万俟珂挥鞭，给敌军人马以痛击，若当寻见身形精瘦的轻装的汉家女，以鞭尾将对方人马卷到马前来，她一再寻觅，一再失落。

    “谷辰安！”万俟珂看到了鲲鹏无头苍蝇般盘旋在不远处，她扬鞭冲进那一座四方的战场，面对所有着西夏短袍之人，抽刀砍杀，拦腰斩杀或削下头颅，不知谁人的血溅入她眼帘，她双目赤红，凶残至极。

    当她凶残砍倒一层，却见内力还有一层，那些黑甲西夏人背对她，蚕食着不见光的战利品。

    谷辰安后背被砍，受痛跌下战马。她的马在一记记弯刀击杀下流血倒地不起，她杵着枪，不屈站立着。

    她另一只手握住了背袭而来的弯刀，她怒吼着尽全力折断那只手，夺得白刃在手。她背抵着枪，与人墙相对，冷静地直面刀光。

    “谷辰安！”有人在喊她。谷辰安耳道里渗出血，她脑子里嗡鸣着，她听不清来人音色。

    必定是她的同袍吧。

    “谷辰安！”为何那人哭喊声揉痛她的心呢……她分了心失了神，左肩被人砍了一刀。

    她手里弯刀跌落，她脚下的血色淹没纯净的雪地。

    “阿珂……”她垂眸看到缺失一角的衣袍，冷硬的面容艰难扯动出笑意。

    “我好想你。”

    万俟珂撕开了包围圈，眼睁睁见她脱力倒地。泪流满面扑倒在地，从尸山里托起了她。

    “谷辰安，你好没用！”

    “你若有事，我就、我就屠你家国，然后随你去了！”

    谷辰安倚在她怀里，睁开眼，勉勉强强认清了人，她笑了笑，猜想自己将死，坠入绝美的海市蜃楼里。

    她在北风里回应，声音有气无力，“不要……”

    万俟珂将弯刀甩给亲卫，执拗得将她托抱而起，“我偏要！”

    “不要做傻事……”

    谷辰安的手垂了下去，万俟珂的心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