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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宝,我已为你铺平了前路 (第1/1页)
“少爷!少爷!哎!别!” 李嬷嬷老迈粗哑的急切喊声就在轿外响起,云弃本想着李嬷嬷老眼昏花,动作也不利落,准备解开腿上的绳子直接掀开轿门窜出去。 他速度快,再把那身不合适的衣服一脱,直接和人群融成一体,上京的人除了李嬷嬷和那几个轿夫,谁也没见过他,想跑回家还不容易? 万万没想到又来一个碍事的家伙,云弃手脚还泛着久滞的麻意,就看见第二只手掀开了轿帘,是和傅晋完全不一样的手,皎洁如玉,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公子的手。 他心里发出和老嬷嬷一样的呐喊,然后这点意念对外面的人一点用也没有。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阿宝!” 灿烂日光再次进入了狭窄小轿,云弃低垂着脑袋,正在哀悼自己无法实行的逃跑大计,听见声音也不抬头,丧气的问:“你又是谁啊?阿宝也是你能叫的!” 阿宝是云弃的小名,并不是他爹云太傅起的,而是抚养他长大的沈姨娘从小就这么叫他,叫着叫着就成了小名,只是,沈姨娘在一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那团漏了半截的麻绳,云弃悄摸摸挪了挪衣角,企图遮住自己逃跑的证据。 然而这样微小的动作也能被发现,那唤他阿宝的男人上前握住云弃的手腕撩开宽大袖袍,便瞧见触目惊心的红痕蜿蜒着盘在少年白皙腕间,显然是被绳子绑了许久。 “阿宝,我是阿兄啊。” 云弃这才抬头,眼前的男人生的清贵雅致,眉眼似远山湖泊,定定的瞧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心疼。 “云瑾瑜?” 云弃试探的叫了一声,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从前沈姨娘会收到许多来自上京的信件,但云弃最期待的还是署名瑾瑜的,因为在沈姨娘的众多来信里,只有云瑾瑜是专门写给他的,他来信时不仅会有一封厚厚的信,还会给他寄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儿,还会在信里问阿宝可有睡好,阿宝长高否,阿宝功课如何。 他是上京城里唯一还记得云弃的兄长。 徒然见了面,云弃心里又生出些恼怒来,他后悔方才对云瑾瑜说了重话,要是他觉得自己任性无礼,以后都不理自己了该怎么办。 今天的事没有一件顺利的。 云弃又垂下了脑袋,他瞧着云瑾瑜还握住他手腕的一双手,瘦削修长,触感温热,叫他莫名红了眼。 然而兄长却紧紧握住了云弃的手,他小心避开了那些触目的红,拉着他出了小轿。 “李嬷嬷,今日的事自去领罚吧。” 他听见兄长淡淡的对那蠢笨老妇说,好像在他眼里领罚和是喝茶一样事情,远山湖泊成了静水深潭。 没了四四方方的小轿束缚,他真真正正的站在了上京的地上,眼睛看到的是上京的景,抬眼是一片建筑群,灰黑的墙壁高高的隔成一条小巷,不远处是一座朱红的广亮大门,上面挂着楷书体云府两字的沉木嵌金牌匾。 “少爷求您开恩!放过老奴吧!老奴也是不得已才绑住小少爷的!” 李嬷嬷伏在地上,像一只讨食的狗求着主人的原谅,说到最后,又引到云弃身上:“是……是小少爷三番两次想要逃跑!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才绑的……” 她说的确实没错,云弃偷偷抬眼看云瑾瑜,胸口好像被李嬷嬷嘶哑的哭声密密匝匝的攥住似的,兄长会相信她吗?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听话没礼貌的乡下人。 “阿兄,你也觉得我是个没教养的粗俗乡下人吗?” 方才面对傅晋时的胆子都跑的没影了,面对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云弃鼓起勇气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看向云瑾瑜,小心的试探着他的态度,那个会问他高否安否的兄长,会是眼前的云瑾瑜吗? 云瑾瑜也低头看着他,指尖虚虚摩挲着他腕间一片红,心里好似被一只手攥紧了,“阿宝,你是阿兄的阿宝,就算是没教养的粗俗乡下人,也是阿宝,阿兄的阿宝。” 声音温润坚定,云弃只觉得心里的那一方正下着雨的小天地云开雾散,露出蓝蓝的天。 地上的李嬷嬷早就已经吓的没了声息,给她一万个脑袋也没想通,没教养的乡下人怎么和少爷搭上的关系,一个是夫人嫡子,年少有为的大理寺少卿,一个是云家弃子,一个姨娘的庶子。 云弃也是云夫人的孩子,云瑾瑜一母同胞的弟弟,只是当年云太傅为人迂腐,觉得云弃这样的双性儿是不详的征兆,本打算在水塘里溺死的,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自己的血脉,对外只说是一个死胎,交给了将这双性儿交给了沈姨娘,算是给了云弃一条活路。因此,李嬷嬷这样府里的边缘人物不知道也算正常。 “李嬷嬷,您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规矩比我还熟,回去领三十板吧。”· 云瑾瑜依旧握着云弃的手腕,眼神也未曾给过伏在地上的李嬷嬷。 “阿宝,我们回家。” 一听要回家,云弃又踌躇起来,云瑾瑜微来之前,他原本是打算跑回去的,沈姨娘虽然不在了,但那还是他的家,上京的云府,是云瑾瑜的家。 “阿兄,我不想去,我的家不在这。” 云弃如实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又垂下脑袋,不敢看云瑾瑜失望的表情。 如他所想,云瑾瑜又转过身,男人像是对待孩子一样,摸了摸云弃的头顶,温柔道:“祖母久病卧床,姐妹们都嫁了出去,阿宝,没有人会对你不好。” “云太傅呢?” 云弃抬头,问。 对于云太傅,云弃既不想唤他父亲,又不想喊他的名字,只好称他为云太傅。 “父亲也不行。阿宝,我已为你铺平了前路。” 阿宝,你只需要有走下去的勇气就好。今后的路,无论是仕途登科还是岁月安然,都有兄长来垫。 云弃蓦然对上云瑾瑜的视线,他望进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明白了一切。 他能来上京,都是云瑾瑜的谋划,他除掉了家里持反对意见的人,为了接他回家。 好像人生前十六年遭受的冷遇都算不得什么了,云弃心里洋溢着nongnong的暖意,他笑着对兄长说,“阿兄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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