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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_最不幸福的路 (第1/1页)
陈万乐不知道崔温宁临Si前挣扎着删除影像,是为了保护她不被发现,还是要保护信仰他的队员不要幻灭。 也或许是两者皆有。 当年牵着他们手走进零基地的男子,一开始或许真的不是想让她们承担什麽,而是真心诚意,希望两个流离失所的孩子,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归处。 陈万乐和郑越芜相望着彼此,痛楚纠结在两人瞳底。 现实从来不会管人心那点盼望,轨迹一步步推演,终究是b着两个nV孩长成零的中流砥柱,在一片失衡之中力挽狂澜,又面临梦想与真实的分崩离析。 真相出口後,地下空间中陷入茫然的寂静,像暴雨前不祥的停滞。 「我很抱歉。」陈万乐只能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这句话像切断了郑越芜最後撑着的自制,她浑身脱力,跪倒在陈万乐眼前。 「你怎麽可以这样?他是崔温宁啊,把我们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崔温宁。」那个从来都是直爽的大嗓门此刻宛如梦呓,「你怎麽可以对他见Si不救?」 陈万乐眼睁睁看着郑越芜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神情是真切的痛意与不忍,狂乱的心跳却在此时沉静下来。 「郑越芜,我也很想像以前一样,只要相信着队长就什麽都不怕,但我做不到。我们是为了信念才成立的组织,不是可以不管彼此在想什麽都支持的朋友。」 下秒,她的肩膀被猛然抓住摇晃,郑越芜大睁的眼睛里满是痛楚:「我把你当成家人,我愿意为你和零粉身碎骨!」 沉静与暴烈的眼瞳四目相对,陈万乐声音尽管颤抖,底层的冷静仍是根深蒂固:「我愿意为它粉身碎骨的是零的信念,不是零的队长。」 郑越芜浑身一僵,放开了她,握枪的手慢慢止了颤动。 「越芜,当年崔温宁把我们救出妓nV窟时,其实给过我们选项的。我们可以自由地当他的监护对象长到成年後各奔东西,也可以加入零,一起为反抗幸福信用制而奋斗。你一直没有自己的信念,从头到尾都是跟随我或崔温宁的脚步,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了。」 隔着一道枪管的距离,陈万乐一字一字地说,语调镇着一GU深沉狠劲:「如果还是认同Si了的崔温宁,就开枪杀了我。如果你认同零的信念,就放我走。」 周遭太安静,她可以听见墙壁内水管幽微的流动声,像是她们心脏里汩汩窜动的血Ye,每一滴都渗着软弱的犹豫,与不得已的决断。 郑越芜眼底的血气越来越重,指尖锁在扳机上丝毫不松。 陈万乐缓缓闭上眼睛,下一秒,枪响震裂,激起重重巨大回音。 青鸟顶楼。 「队长,时间要到了,穿个西装不会要你命的。」玄灿靠在待客的沙发边,一身血红西装衬得他肤sE更加皎白,别人穿红是喜庆,他偏偏把那红穿出一种华美的Y森感,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杀戮与鲜血。 桌子後的人抬头扫了一眼,被那鲜YAn的红烫了眼:「我是让你穿上正式服装,没让你打扮成花孔雀。」 「这种酒会不就是要凸显我们青鸟的魅力吗?我又不像队长你那样走闷SaO风,这才是我的风格。」 「陈万乐呢?」没有想回应的意思,张昙站起身,微微伸展了下,浑身骨骼都迸出一点脆响。他毕竟也是奔三的人了,案牍劳形这麽长时间,感觉身手都要变钝了。 「上午告假,这个时间差不多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禁系统自动扫出了陈万乐的脸,门应声而开。脸sE苍白的青鸟九队长走进来,玄灿随即吹了声口哨。 向来和张昙一样严装的她换上一席漆黑的短礼服,永远是整齐扎着的马尾也拆开垂落,长长发尾蜷在锁骨上,恰好遮住当时地下城围猎的伤痕。拿下眼镜後的脸蛋化了浓妆,明明是一样的脸庞,气质却有惊心动魄的迥异。 「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走这种路线吗?」 不顾张昙抱怨,玄灿笑眯眯把他推进里间更衣,不一会人就走出来了,只简单穿了套黑西装搭黑手套,头发用发胶草草向後梳抓,露出那张毫无妆饰也英俊得浑然天成的脸。 玄灿又是一个应景的流氓哨:「走吧,青鸟偶像团T。」 「章玄灿,安静一下很难吗?」 自动驾驶的礼车将三人送往酒宴现场,媒T早已把会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镁光灯闪得像坠落的流星群。张昙领着两人往前走,嘴角勉强提起一点弧度,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麽杀气腾腾。 玄灿一面十分熟练地支起微笑,一面还有心情对陈万乐耳语:「看到了吧,当上队长後就得出席这种麻烦场合。尤其公投就在下周,这种时候一定要维持好青鸟形象。」 陈万乐环顾四方,各种政商名流打量他们的目光都像是估价,衡量这群没了曾喜珠斡旋保护的优雅恶犬还能发挥什麽价值,还能在这个幸福值就是一切的时代,掀起什麽波澜。 她一面随张昙走过漫漫红毯,一面想起躺在她资安权限最高、最隐密频道里的那则讯息。 其实,崔温宁并非没有留下遗书。 他的私人讯息直接传到了鴞领导者的空间,指名给陈万乐,代表他早就安排好陈万乐会是接下鴞的人。 那一刻,他是不是就已经计算到了,总有一天陈万乐会放弃他的生命? 给万乐。我的手已经被鲜血染透,再也没办法心无旁鹜追求最初的理想。 对不起,我身为零和鴞的领导者,希望人们可以照自由意志享有幸福,最後却做出让你继承我的选择。 我明明知道,成为队长是很难获得幸福的。 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会为了信念无怨无悔地走到Si,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记得,你最初的信念,是想要保护人们可以有选择的自由。 真是讽刺啊。 陈万乐看着眼前张昙笔直如剑的背影,和身边玄灿完美圆滑的应对。 又想起了已经各自为组织Si去的曾喜珠和崔温宁。 他们这群为幸福而战的人,最後却都前仆後继,选择了最不幸福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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