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_离心 (第1/1页)

    郑越芜在罗斯福路的公寓醒来，懒洋洋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却冷不防碰到一团温热的什麽，本能反应就要闪避，被霍东杰一把锁住腰间，声音低哑混着睡意：「是我，别怕。」

    她放松下来，在昏暗光线里仔细打量眼前安稳闭着眼的男子，良久，凑过去在他鼻尖轻轻吻了下。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个多小时，等日光暖烘烘照在郑越芜发间时，她才再度醒来，霍东杰居然也还在，一派轻松朝她招手：「我今天有半天空档，走，带你出去逛逛。」

    说是出游，因为立委那张脸不能曝光，逛街时也是远远随着。

    郑越芜负责挑衣服，他负责随在後面买单。到其中一间店时，郑越芜才刚走进，接待小姐一眼看见她的手腕，随即客气又不容反抗地挡在门口：「不好意思，我们这间店不招待乌鸦。」

    郑越芜僵在原地，但从小到大，她已经十分习惯这种对待：「放心，我会付钱的。」

    「不是钱的问题，情绪是会传染的，我们这里出入的客人都是高级份子，为了保证顾客良好的消费T验，我们不能让您进来。」

    接待小姐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郑越芜咬紧唇，下意识想後退时，远远跟着的霍东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慢条斯理过来，缓缓脱下原先压紧的鸭舌帽。

    认出他的接待小姐面sE一沉，连忙堆笑：「霍立委怎麽有空来？」

    「因为幸福值拒绝顾客是违法行为，」霍东杰彬彬有礼，扫一眼店面，「罚款和行政处罚今晚下来，再请你们如期缴款和停业。」

    他转身，目光扫过郑越芜倔强不肯流露一点沮丧的脸庞，眼神深邃。

    出了这件事情，郑越芜也没心思再逛街，两人找了间餐厅，一前一後进入包厢。

    「那种事情，你很常遇到吗？」霍东杰点了特别推荐菜sE，遣走服务机器人。

    「我从小幸福值就不足六十，很习惯这类事情。」郑越芜洒脱一笑，「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教授们一看到我的幸福值，马上就让我出去了，明明我的笔试分数b他们最後录取的人要高十几分呢。」

    霍东杰垂眼，手指轻轻摩娑郑越芜：「等我掌控幸福局，我就会让你脱离乌鸦行列。」

    「为什麽呢？这就是我啊，没耐心、脾气差，偶尔愤世嫉俗。」郑越芜一手挽过长发，乾净姣丽的脸蛋上神sE坦然，「幸福信用制想要把所有人都变得一模一样，但我不想要。即使我的幸福值低落，那也是我原本的样子。你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我吗？」

    男人眼底倒映着她无所畏惧的面容，很轻地挑起唇角，那是他脱去惯常的客套与疏远、难得真正开心时的笑法。

    「你还是这麽天真……」霍东杰伸手，轻轻拂开她快要落到餐点间的发，「但你说得对，我喜欢。」

    一顿饭接近尾声，霍东杰看一眼时间：「我得离开了，今天正好和青鸟的人有约。」

    「哦，是什麽样的人？」郑越芜随口一问。

    「听说是杀了零的队长，立了大功上位的，年纪好像跟你差不多。」霍东杰招来服务机器人买单，「没记错的话，後来是成为了青鸟九的队长。」

    刷卡完毕，霍东杰起身，有些困惑地回头：「越芜？」

    nV子定在原地，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神情，好一会才抬头，脸上一派平静，只是唇角淌下一小片血迹：「没事，可能是太乾燥，我抹点护唇膏就好。」

    与霍东杰分别後，她孤身一人回到新基地，心底一片森凉。

    那时崔温宁殉职，陈万乐重伤濒Si，零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能够冷静主事的领导者，她只能b着自己撑起溃散的军心，没有时间细想背後可能隐藏着什麽鲜血淋漓的真相。

    是谁杀了崔温宁？

    青鸟顶楼里，张昙不耐地扔开浮夸的纸本邀请函，烦躁地敲了通讯器：「章玄灿，还有青鸟九，今晚换上正式服装，一起出席总统府与外宾的酒宴。」

    玄灿抱怨的句子打得很快：「她老人家又有什麽事情啊，这种事情不是有外交部那群人负责处理了？」

    陈万乐则是有些m0不着头脑：「请问正式是要多正式？既然是执勤，不能穿制服去吗？」

    张昙脑壳疼了起来，懒得多解释，把过去的一则相关新闻丢进群组，就果断开了勿扰模式。

    陈万乐一点开，差点笑出来。

    新闻照中，一派正经的张昙一身订制西装坐在席间，表情还勉强算是正常，但他旁边矮小的青鸟四队长看上去简直想要杀人，一双眼还杀气腾腾盯着镜头，像是恨不得归零摄影师的幸福值。

    此时，加密频道忽然闪过血红灯号，一连闪了三次，这是紧急通知。

    陈万乐心脏一颤，连忙点开，是来自郑越芜的讯息。

    万乐，我受了重伤，快点回来见我，我怕我撑不久。

    她脑中一片空白，草草发讯告知副队长自己要请半天假，飞也似地赶回基地。

    军靴敲在新基地空荡的长廊上，声音急得失去节奏，像她狂乱的心跳。

    医务室大门半掩，她匆匆进去，绕过帘幕，却没有看见病床上的人影。

    陈万乐大口呼x1，几乎是慌乱地联想到一个不愿相信的可能，难道郑越芜已经过世，屍T被移转了吗？

    就在她想打给薛泽的时候，医务室的空调口忽然涌出白雾，陈万乐反应很快，马上用衣袖紧紧摀住口鼻，可是那种麻醉剂显然是接触X药剂，一下子窜入她四肢百骸。她身子一晃，脱力地跪倒在地，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她眼前是完好无损的郑越芜，神情冷漠地凝视她。

    她忽然明白了什麽，但全身使不上任何力气，像是梦魇时无法动弹一样，只感到失重与沉沦。

    「郑越芜，你这是在做什麽？」陈万乐慢慢冷静下来，吃力地开口，语气有些疲惫。

    「我把你当家人。」郑越芜木然道，素来喜怒分明的脸难得面无表情，「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进入零，一起成为卧底，我代替你完成所有杀人任务，因为我知道你容易心软。後来我们彼此都忙，很难有机会相聚，但我信任你的程度是即使你对我开枪，我也会相信是走火。但是陈万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崔温宁Si的那一天，你人在哪里？」

    陈万乐面不改sE：「我在同个地下空间里，但你也看见定位器了吧，崔温宁Si的时候我并不在他身边。」

    「那为什麽，青鸟们在流传着，你是因为杀了零的队长才可以成为青鸟九？」

    陈万乐喉头一滚，沉默了。

    郑越芜看到她的反应，再次咬裂了未癒的嘴唇，缓缓m0向手枪，在陈万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咖地一声上了膛。

    「我要知道真相，陈万乐。」

    陈万乐镜片後的眼睛眸光深深：「你站在队长的立场想想，他想给我们看的遗言都在遗书上了，他特意在临Si前还要删除的录影，你还这麽坚持想看到他隐瞒的事情吗？」

    对准她的枪口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