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与火 (第1/1页)

    一、银蓝议厅

    母舰腹地的议厅无重，银蓝纹路像凝固的cHa0汐悬於半空。

    沃拉基斯执行官立於星图之前，披甲的肩棱泛着冷光。与他并列的，是战列战分队舰长——德拉斯克，额前的环形纹刻记录着他在银心战域累积的胜场。

    德拉斯克低声开口，语调如刀：「最高议会为何如此关心人类？我们正於银心失血，却要把h金舰队牵来此地，为一个尚未成熟的种族承担风险。」

    沃拉基斯没有回头，只伸指点在悬浮星图的某个暗点——那是太yAn在银河臂上的微光。

    「因为缺口。」他道，「造物主的远古谱记里，有一段不可计量的缺页，在时序上对应人类自我跃迁的窗口。若这缺口被吞灭，虫族主宰的向量永远不会被改写。」

    德拉斯克挑起目光：「预言不是甲板上的火力参数。若人类只是另一种以自毁为本能的文明，我们此行只会让伤口更深。」

    沃拉基斯终於看向他，金瞳如被恒星点亮：「你见过人类舰队在绝望中仍保持阵型吗？见过他们在黑暗里将残存能量分给下一艘船吗？我见过。」

    他语声沉下：「我们不是为他们而来，是为战局而来。缺口若被证伪，我们转身即走；若被证成，我们将在此刻投下最重的一枚子。」

    短促的铃声切入议厅。副官呈上最新情资，沃拉基斯扫了一眼，眉棱微沉：「人类高层放出了假讯息，将他们的将军抹为虫族同盟。……德拉斯克，记住这一刻：外敌未至，内墙先裂。」

    德拉斯克沉默片刻，抱拳行礼：「若太yAn系在自裂中崩塌，是否撤离？」

    沃拉基斯：「我会再给他们一个窗口。三十六小时。」

    二、玻璃穹顶下的演说

    地球轨道议会厅，穹顶映出苍蓝行星的曲面。

    议长赫罗德?瓦恩站上讲坛，声音经过百座中继塔放大，灌入每座城市、每个殖民穹顶。

    「联邦公民们，我们掌握了确凿证据：海因将军擅自与外星武装势力接触，企图以军事同盟颠覆既有秩序——这是对人类的背叛。

    为守护文明，我将以议长权限，暂时接管行星防务，并对涉案军官展开全面调查。」

    全息屏随即切入剪辑画面：

    神族舰影、会谈片段、经过裁剪的语句——「联合指挥、接口改造、远征编制」——被标上危险红字，叠在海因的军阶徽记上。

    真相被断章成利刃，在光与影的缝隙里翻转。

    後排几名议员低声争论：「若他真背叛？」

    「若是我们背叛了生存？」

    无人作答，掌声却在前排响起，像cHa0水一样把疑问吞没。

    三、街头的两种口号

    新东京的中央广场，两面人海沿着警戒线对峙。

    一边高举萤光牌：「签下誓约，活下来！」

    另一边挥舞黑底白字：「拒绝殖民，守住主权！」

    第一瓶玻璃在空中破裂，像打在太空护盾上的第一颗微陨石。

    警鸣、催泪弹、橡胶弹、尖叫、口号在同一秒交叠。

    退役军人抱着臂章挡在最前，年轻人握着自制盾牌冲锋。

    远处的大屏幕依旧播送着议会的指控，字幕在烟雾里像漂浮的灰烬。

    火星殖民城「新伊甸」的穹顶内，佣兵与治安队在热管巷道对S，甲烷火苗被震波吹成蓝幽幽的舌尖。

    木卫二海底城的学校暂停课程，老师将孩子们带到防震舱讲故事，一遍又一遍，直到孩子们睡着，直到远方的轰鸣停下又再起。

    社群上，一段匿名音档被疯转：

    「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第二波的密度能遮蔽日面；他们也不想让你知道，h金舰队只再等三十六小时。」

    留言区裂成深谷，有人贴上黑框的「R.I.P.太yAn系」，有人只回了两个字：「等我。」

    四、黑曜舰上的冷光

    月内轨，「黑曜」舰桥。

    海因将军看着地表城市的爆点与防线节点同时闪烁，像两张叠在一起的星图——一张写着战争，一张写着内乱。

    克莱因站在他身侧，嗓音哑哑：「长官，议会已启动军权冻结动议。」

    海因只是把手按在战术桌上：「冻结不了的，是真相。」

    他抬头对全舰开频：「各位，外敌将至，内墙已裂。从此刻起，黑曜战群纳入舰队序列；民用伪装呼号解除，作战代号生效。——我们不向人民开火，但我们会在太yAn系最黑的地方点灯。」

    舱壁微震，副Pa0组伸出甲板；外壳反光涂层暗下，匿踪格栅张开。

    一艘艘无标识舰从地月Y影里脱出，如同潜伏许久的暗鳍，指向土星外缘。

    海因低声补了一句，彷佛对谁、也彷佛对自己：「脸？在利维坦面前，没有脸可丢。」

    五、银蓝议厅的第二次对话

    德拉斯克再次步入议厅，盔甲仍带着演习未散的热。

    「外层哨戒回报：人类内部冲突呈上升趋势。执行官，我们真的要把时间给他们吗？」

    沃拉基斯闭上眼，像在听远方的cHa0声：「他们的将军在把军权从泥沼里拽出来。若他失败，这个星系对我们而言只剩清扫两字。」

    德拉斯克压低声音：「那议会呢？最高层分裂，战票在摇摆。若人类在三十六小时内拿不出统一回应，我会向你请求——撤回战列战分队。」

    沃拉基斯睁眼，金光一沉：「记录你的请求。也记录我的回覆——再看一夜。」

    他抬手，将太yAn系的星图放大到土星外缘：

    两艘神族技术舰布下的光网节点，在黑暗里连成一条看不见的弧。

    那弧线的对面，第二波利维坦群的先锋轮廓像cHa0，正一步步吞进图框。

    六、夜幕落下之前

    地球时间23:59。

    新东京广场的冲突暂时停歇，催泪雾在霓虹下泛着苍白。有人靠在护栏上咳嗽，有人把失散的孩子举到光下。

    火星穹顶外，冰尘如雪，覆在被弹痕咬碎的透明拱上。

    月海边缘，舰队以无名的队形穿过Y影，航灯熄灭，只留下冷y的轮廓。

    「亚特兰?索尔」的议厅里，沃拉基斯站定，将倒数投回x甲内侧。

    36:00:00——计时开始。

    德拉斯克轻声道：「希望，从不是战术。」

    沃拉基斯回望太yAn的方向，金瞳中是无波的海：「但有时，它是阵列。」

    计时声在无重的空气里一下一下落下，像敲在看不见的钟上。

    影与火，在同一颗行星的夜sE两端，悄悄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