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 (第1/3页)

    埃米尔的脚步停在旅店地下室入口，入口空旷的过堂风携着隐约的说话声，完完整整传入他的耳朵里。

    “那种小子也能加入协会？路撒那老头是真的不挑吗？”

    “你懂什么？没看到那小子有那‘资本’呢么？路撒年纪虽大，那方面需求可没消失。那小子楚楚可怜的，谁能抵挡地住？何况他还天赋异禀不是？”

    几人暧昧的笑声让埃米尔更难受，他咬着下唇，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不让人看到。

    一边不停嚷嚷的宠物小鬼抱怨：“为什么我们术士的待遇就只有这些？没有正经的位子不说，喝酒还得自费！听说银月城的法师议会已经可以享受全年的免费酒水了！”

    埃米尔勉强笑笑，从破旧的衣袍里掏出两个银币交给酒馆老板。

    “好了，走吧，下午还有悬赏任务呢，我们多努力下，还能多得几个金币，下次就买你喜欢的波尔多格酒怎么样？”

    叽叽喳喳的小鬼噤了声，斜眼盯着微笑的瘦弱术士，“软柿子！”小鬼嗤了声，不情愿地跟在术士身后。

    埃米尔摸摸他的头，一边盘算着明天的行程。

    兜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如果再没有进账，过不了几天就得饿肚子。永旺城是个不大的边境小城镇，能找到的工作有限，好在这边常有需要打手，他才能靠悬赏勉强维持生计。

    “你都听说了吗？”

    另一桌的客人即便很小声，拥有比平常人更灵敏听觉的埃米尔还是注意到了。

    “什么？”

    “西城外那地又出事啦！”

    “又？没记错的话，这个月第三次了吧？这次死了几个？”

    “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守夜队的。边防官那边都下令了，严格宵禁，谁要是不遵守，格杀勿论。”

    “逮着平民造作算什么，有本事去把那怪物抓出来啊！”

    “这不是抓不到么，派了多少人了，听说狡猾地很，都没人见过真面目，见到的也都死了。”

    “不过有人说那不是怪物。”

    “那是什么？”

    “一个人。”

    话到这就停了，因为酒馆老板给两人上了菜，顺便暗示他们不要乱说话。

    埃米尔走出旅馆门外，“沉默羔羊”的招牌在风中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他回身看了眼这个住了几天的小旅馆，义无反顾往城外走去。

    今天的任务不难，寻找一种松茸，这种菌类只长在靠近边境线的浅滩边，是城里有钱人的委托，但很不幸，因为没有地图的原因，他迷路了，以至于找了好久，都没收获。他已经在外晃悠了好几个小时，天渐渐暗下来，天空中甚至飘起了雪花。

    初冬的风夹杂着冰粒子，让仅着单衣外加一条羊毛披风的埃米尔抖得像深秋里的落叶。

    “喂，我们还不回去吗？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小鬼嘟嘟囔囔的声音一直没停过，即便是恶魔都对这地方充满负面情绪。

    “在找一刻钟，我保证！”

    如果就这样回去，今天的晚饭就没着落了，而且他已经把旅馆退了，也没处可以待的地方，这种天气，在外面露宿的话，肯定够呛吧！

    “你不走的话，我就走了，哼！”

    话是这样说，但签订契约的恶魔没有主人的允许是不能擅自行动的，埃米尔知道它耍脾气，看着小宠物忽闪忽闪的眼睛，笑着说：“是不是累了？先进口袋休息下吧！有事我再叫你，今天也辛苦你了！”

    他嘴里的口袋连通着另一个时空，是恶魔休憩的地方。

    没有术士的召唤，它们无法顺利从那地方出来，当然也回不去。

    小鬼又哼了声，像是早对这个地方不满，嗖的一下进了在空中敞开的一个小口子。

    埃米尔呼出一口气，继续往前摸索。

    天越来越黑，他不得不点燃一支树枝来充当照明工具。冰渣子的路两边渐渐变得湿润，然后出现了隐约的水流声。

    他很兴奋，顾不得冻红的小脸往前奔去。就在前方植被不远处，细细密密的水流旁边露出一个浅滩来，而浅滩旁边是一簇一簇长势可人的黑褐色菌子。

    那就是他要找的！

    埃米尔高兴极了，急忙蹲下身来，殊不知背后的黑暗里快速闪过的两道红色阴影。

    “吼！”

    巨大的猛兽咆哮声裹挟着腥臭味从他颈后袭来，他条件反射用手去挡，整个人被掀翻在对面的溪水中。

    一头巨大的极地熊，站起来足有两个他那么高，张牙舞爪地正向他扑来。埃米尔吓傻了，后知后觉念起咒语来。

    火星子在他手掌上流转，但要聚起一支有杀伤力的火焰箭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眼看着那熊就要扑到他脸上，另一道光从后方一闪而过。

    就那么一下，那头巨大的极地熊就轰然倒在他面前。巨兽的牙齿已经贴上他的颈项，带着温度的血液浸透了他的全身。

    黑暗里，另一个巨大的阴影朝他逼近。

    更大的压迫感让埃米尔动弹不得。

    那是个穿着满身盔甲的人。但要说人也不全像，因为他的头发灰白，眼是幽蓝色的，整个眼眶都是，这让埃米尔想起老家庭院里的艾尔之泪，那种他最喜欢的花。

    “你……你是谁？”

    对面的人没反应，一步一步朝他逼来。埃米尔害怕极了，“你想……想做什么？我身上没钱……”

    不要说钱了，就是像样的饼子都没有一块。

    那人很快逼到了眼前，巨大的包在皮革中的手掌压下来，埃米尔下意识地闭上眼。只不过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

    睁开眼，那人扛起了被他杀掉的极地熊。

    看来不是针对他的。

    埃米尔刚想道谢，另一股大力已经将他拽离了地面。

    “诶？你想做什么？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捂上了嘴，随后就是失去知觉的黑暗。

    等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的中心燃烧着篝火，而他浑身赤裸地躺在靠墙边的干草堆上。

    埃米尔赶忙用仅有的布料捂住身子。那人就坐在离他不远的阴影里。焦香味在洞里弥漫，是熊rou，那人在烤熊rou。

    饿了一天的肚子不适时宜地叫唤，埃米尔努力不去看那堆烤熟的rou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