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页)

    医生说他曾有过短暂的昏迷，但从检查结果来看，一切都算正常，今天出院也没问题。桥生拄着拐手里一堆单子上上下下地办手续，见余额一点点缩减如掌心里捧着的沙，花每一分都像拔身上每一根毛，连着心的痛楚。

    好不容易刚开始赚了点钱，结果天降横祸，走在路上被醉驾的司机撞飞出去，又撞上路边等红灯的骑士，检查结果是左脚骨折和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了小一阵，没有别的太大问题。

    回到病房时接到编辑电话，他压低音量到阳台去，对面和他一样轻声细语，步步紧逼的软刀子：“八世老师，请问您的稿……？”

    “会按时交的。”

    桥生抓了抓头发，发根连着扯到额头伤口，一阵痛，他龇牙咧嘴的。

    “没关系没关系，宽限两天也无所谓，毕竟您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总不能为难您吧？只是版面的问题就稍微有点……”

    “我会按时交的，你安心等着吧。”

    桥生挂了电话，明明不是面对面仍觉得被溅了满脸唾沫星子，犹觉不适，打了盆水去洗脸。

    一脸水珠，他抓了毛巾草草地擦了把脸，一照镜子，腮边唇边冒了青茬，头发也长了，他稍一扭头想看看现在发型究竟什么样子，一看吓得在原地小蹦了一下：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医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戴着口罩扎着辫子眼前一架黑框眼镜，生着一点泪痣，眼睛笑眯眯的。

    “您好。”桥生跟他打了声招呼。这位医生很面熟，样子年轻应该是实习生，气质却也不像。

    对方像是把他当作空气，并不回应，连一眼都不往他身上瞟，他自讨没趣，转身要回自己床位收拾行李。远远却望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躺在自己床位上，他心想床位真够紧张，上一个未搬出去下一个便急着躺进来。嘴上倒是没什么怨言，自己收拾起来，只是床上那毯子是他的，不能不要，他大着胆子向男人搭话：“先生？”

    那人也把他当空气似的，没有言语，没有动作。桥生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绕到男人面前：“我说先生您——”

    话被面前景象惊得吞掉半句。

    这男人的脸上只生着鼻子嘴巴，不见眼睛，原本该存在着双眼的部位像是被什么填平抹去了，只有深陷的两圈眼窝。

    桥生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连一步也迈不出去，无助地四顾着，却发现两旁邻床病友神色如常，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看向这边。

    那医生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床边，就连一直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桥生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的，像一个无厘头的午觉时的梦一样浮现而出，他的声音、身材和口罩掩着的面貌都叫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尽管桥生不记得他认识这人，也想不出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医生绕到那男人面前，和他谈话，桥生仍觉脚下似乎有千万吨沉，始终不能迈出一步，以为是做梦魇住了，或是白日见鬼，束手无策，眼睁睁目睹一切。

    两人继续谈话着，都是平常的话题，可毯子底下却一耸一耸的，桥生不是刻意注意，是眼珠子仿佛被强按在上头，他不得不看。那一阵一阵耸动的毯子忽然掀开一角，他看见那男人的手正隔着医生的白大褂揉搓着他的两腿之间。

    医生的脸色泛着微红，仍然努力地和床上的病人交流着。不多时，病人的动作逐渐转得放肆起来，将医生的衬衫抽出来，手掌贴着他腰线往上抚摸。医生说话的音调都变了，发着颤，时不时停滞下来，发出难忍的状似痛苦的低声呻吟，眯着眼时一点泪痣显出一分格外勾人的娇气。桥生心里一阵大叫，眼睛往下瞧，身下已经支起帐篷，蓄势待发的不止他一个。住院这阵子把他憋住了，他痛骂自己不争气，想走，两脚仍然灌着铅，他只能看。

    就这么一会儿，医生的裤子已经被褪下了，白大褂虚虚掩着白生生两截发颤的腿，腿缝间流出汗来，混着些别的什么，麦色的两指被医生嫩白的腿rou夹着，一阵磨蹭，没入其中，其间穿插着不绝的水声，淋漓地从指间淌出来。医生眼前两片镜片已然蒙上水雾，扶着床边柜子不住喘息，抬头拨开碎发时，细长的双眼隔着朦胧的一层暧昧地扫视过来——他是那样的漂亮。桥生想着。感到某瞬间产生的对视，浑身一震，只觉背后布满了冷汗，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地奔向胯下的热流，不可阻挡。

    病人搂着医生的腰，稍一用力便把他扯着拉到床上，两人抱在一处，病人扯下医生半脱的西装裤，两瓣臀滚圆地翻出来，白得晃眼，被一只大手尽情揉捏作各种形状，rou颤巍巍地从指缝间溢出来，另一手拨开两边丰厚的臀rou，顺着rou缝再次摸上xue眼，两指试探着在入口处徘徊，绕着圈戳按，趁医生不注意便猛然插入，一插到底，插得他脑袋一仰放声浪叫起来，他辫子松散了，被轻轻一扯，半长的黑发瀑布般倾泻。

    周围还有好多人！桥生替他们着急。着急着突然又能看见周围了，病房里其他人神色无异，并不注意他们这边。他心里忐忑着，又不能停止注视，就算闭上眼睛，那景象无孔不入，像病毒一样侵入他脑海，清晰地展示出画面来，纤毫毕现。

    床上正打得火热，病人将医生的白大褂和衬衫扯得凌乱不堪，捻着他rutou往外拉，又猛力地将他薄薄一层乳rou捏得发红，身下yinjing被放了出来，硬热地勃着，被病人扶着一下子戳进医生湿淋淋发红的xue口，他两腿大张，被揉着胸部按住了一次次往里深干，瘦小的身板被压在病号服之下，cao得他随着抽插一颤一颤，张着口一阵阵喘息娇吟，连绵不绝。

    桥生仅仅是看着，却似乎也深有同感，身下的鼓胀像是被无数只手轮流触抚着，见到医生被进入，像是自己也进入了他，不断鼓动的欲望被放肆煽动着，又得到满足，身下像是被一张窄且湿滑的嘴紧紧吸住了，那边医生被按在床上侵犯，jingye喷溅而出直直挂到下巴，周身显出一种透着水红的白色，他高潮了，样子懒懒的，手指软软地搭在男人背上，胸腔一起一伏，深深的。病人在他里头射了，扶着yinjing退出来，见两腿之间涨得通红，像是破皮了一样，浊白的液体汩汩地从中流淌而出。桥生也射了出来，觉得也像是射在了他体内。

    忽然，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包括那两个病人医生打扮的男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床位和收拾好的一包行李，像是从来也没有什么在这发生过。

    桥生回过神来，先是挪了挪脚步，如梦初醒，用力揉了下胯下，射精后的快感仍停存在体内。那算什么？他想着，一阵恐怖：过于逼真的春梦？幻觉？还是幽灵？桥生简直不敢多想，提着行李匆匆离开了病房。

    当时他还很天真地想或许是医院的问题，或许哪个瞬间磁场有了偏差让他介入这场闹剧……算了，过去就过去了，目睹这么一场活春宫就当是为写作积攒素材吧，只是好像与先前哪篇稿子重合度有些大？桥生想着，调出文档，那是他首次登刊的一篇稿子，主角是一位名叫空川的男子，起初给出的职业设定为医生，后来又根据他的喜好添加了外貌和性格上的设定，身份又从医生转变为了学生、男娼、教师等等……总集篇曾在网络上发表过，他很满意，却反响平平，像是认为无颜面对“空川”，他很久没再以他为主角动笔写作过，只是一味地追着热点，按大众喜好塑造主角。

    等等。他突然想。所以幻觉里的那个人是……

    桥生忽觉又出了一身冷汗，直觉性地回过头去：

    早上医院里那个医生模样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表情淡淡的，对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打招呼：

    “你好，八世老师，我是你……”

    桥生尖叫着爬出了房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