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_我就是重感情的废物 (第1/1页)

    不想接受就这样的结束

    我就是重感情的废物

    ──ＴＲＡＳＨ〈重感情的废物〉

    洛宇征目送连枫离开办公室，轻轻捏紧手指，那句有关朱芷均的话无端引起心底的一丝不安，他不明就里，几秒後才想通。

    连枫什麽时候和朱芷均这麽熟了？又或许是他想多了，这不过是旁观者角度给出的一句观察？

    那句话在耳边重新播放：她是真的很Ai你。

    向来事不关己的连枫真的会因为纯粹旁观的T悟，多嘴这一句吗？

    他下意识地举步追上想问得更清楚，拉开门後却听到了连枫在讲电话，这层楼只有他的办公室在、长廊十分寂静，放大了连枫的声音：看不出破绽，我会再继续观察的。

    洛宇征的脚步蓦然停下，最後一句话从他及时关小的门缝里飘进来。

    该加油的是你，不是我。

    电梯门咑地一声轻轻阖上。

    洛宇征握着门把的手微微出了汗，平稳的心跳轰然加快节奏。他缓缓关上门，回到座位上。窗外的霞光已经尽灭，剩下一点点腥红刷过天际。

    像一抹不祥的残血。

    那通婚礼上的陌生电话，还有现在连枫通风报信的对象，都隐隐透着不对劲。但眼下最迫在眉睫的还是朱彦勳的提议，要断去後路、b他早点完成婚约。

    洛宇征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按着额角，铺天盖地的黑暗汹涌而上，放肆地将他吞没掩埋。他故意不去想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就是因为一旦去仔细思考了，痛苦指数会是加倍放大。

    手机再次响起，沉溺思绪的他好一会才慢慢回神，这次显示名称是mama。

    他滑开接听键：妈，吃过晚餐了吗？

    电话那头骤然而起的咳嗽声撕心裂肺，半晌才是沙哑虚弱的声音：吃过了。宇征，你的婚礼是怎麽回事？妈不过去山上休息几天，怎麽回来就变这样了？

    婚礼前夕高恩玥因为肺病不得不到山上的温泉山庄疗养，临行前还再三对洛宇征表达不能参加婚礼的愧疚，因为山上收讯极差，只能承诺他回来时会再找他们新婚夫妻吃顿饭。没想到几天後回到市区，她接到的是儿子婚礼取消的消息。

    没事的。洛宇征语气轻缓，把那些疲惫藏得很好，遇到点事情而已，我很快就会安排补办婚礼——

    宇征，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些吗？

    高恩玥的声音透着痛意：你是为了什麽结这个婚，你真的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吗。

    洛宇征愣了下，纤秀的眉毛拧了起来：我……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答应娶朱芷均。

    电话两端都是一片沉寂。

    洛宇征往後仰靠在椅背上，SiSi咬住唇，他没有开大灯，黑暗渐渐爬进房间，将那张冷丽脸孔侵蚀得斑驳不清。

    黑影无处不在。

    那一端终於响起高恩玥长长的叹息：从五年前我被困回这个牢笼，什麽也不能自己决定，得吃着药听你爸爸的掌控。但就算你答应了婚约，我因为这样可以重获自由，对我又有什麽意义呢？只要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

    洛宇征忽然有些撑不住，他一手摀着嘴角，大口x1气，一边把手机拿得更远，以免高恩玥听见他凌乱挣扎的呼x1。

    快乐是什麽？

    记忆的浮光掠影里大部分都是黑白快转，唯有一抹明亮笑靥不时涂抹出彩sE。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才会有情绪，才能在这麽久之後，想起一星半点的所谓快乐。

    他不快乐，可是不快乐可以是反抗的理由吗？

    他是一个成年人，一个背负着家族和几百员工生计的继承人，他不能也不该任X。

    不是这样的，妈。

    洛宇征将头埋在掌心，连带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不是为了妈才决定结婚的。我只是太胆小而已。我不敢拒绝，我找不到可以让我拒绝的理由。

    他当初为什麽要同意婚约，仅只是因为找不到抗拒的理由和勇气。

    仅仅是这麽懦弱的原因，而已。

    高恩玥沉默下来，即使是隔着电话也听出洛宇征此时的情绪濒临溃堤，这些伤口在他心底腐烂得太久，所以轻轻一碰都觉得痛得彻骨。

    可是她必须让他一次痛得乾净。

    如果没有理由，你就不会犹豫结婚了。你不必告诉我真相，但我要你想一想，你离开婚礼现场後去的地方，会不会就是你的原因？

    洛宇征没有回答，高恩玥继续说：我不怕你爸爸或朱家的威胁，我已经是没剩几年好活的人了，如果我必须看着你因为我而不快乐，我只会更觉得自己是个失职的母亲。

    洛宇征忍不住喃喃问出口：但如果……如果我的决定只是一时冲动怎麽办？

    ……我没办法告诉你答案。

    高恩玥徐缓的嗓音渐渐低下去，混杂伤感：没有人可以告诉你哪条路一定不会受伤不会後悔。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敢去赌，可能是那个理由对你来说，不是非他不可的选项。

    所以问一问自己吧。

    哪个选项你没有选的话，会害怕永远错过、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

    一直到通话结束许久，洛宇征都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

    良久，他缓缓滑开手机相片库，输入密码打开隐藏相簿。

    这些年他都不敢看高中时的照片，即使之前班上建了社群群组，把陈年的照片全部整理好传上去，他也只是匆匆下载到手机，并不曾细看。

    相簿的第一张就是分班之前的高一全班合影。

    洛宇征愣愣地看着，穿着制服的少nV紧靠在他身边笑得灿烂，他都不知道原来苏夕宇当时在他头边b了胜利手势，老掉牙又俏皮的恶作剧，很像她的风格。

    即使是现在，连回忆都是被她蛮不讲理地占据。

    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不管是那通莫名的电话，还是高恩玥刚刚和他说的都是同样一件事情，这也是他在高中时会半夜跑去校园T育馆找她的原因。

    ——会让他害怕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苏夕宇。

    他曾经在天台上坚定地对吕晨曦说，他不信那个会对他笑对他耍小脾气的nV孩是真的凶手，但他其实没有证据。

    如果他错了，苏夕宇已经付出过她的代价，但如果他对了呢？如果苏夕宇真的用入狱交换了什麽、就像他用婚约交换高恩玥的自由一样？

    催促的电话和简讯又一次轰炸起来，句句都是压迫与隐隐的威胁。

    未来的nV婿，再拖下去就不够有礼貌了。这是朱彦勳。

    你最好不要不识相。这是洛南司。

    宇征，你是不是不想办婚礼了？我们谈谈好吗？拜托……最後是朱芷均长串的讯息。

    洛宇征终於一把关掉电源。

    他起身，对沉在夜sE的都市光点轻轻呢喃出声：「苏夕宇……我们都不要变成好人。」

    太过纯粹的好人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守护不了想守护的人的。

    所以不要毫不反抗，不要手无寸铁。

    不要妥协，不要将就。

    不要误以为懦弱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