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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时先生,对不起。 (第2/2页)
r> 嘶——连时奕这么能忍、皮糙rou厚的人都蹙起眉咬着牙。可他觉得自己活该,死不了就行。 黑眸一瞬不眨盯着眼前的人儿,他都没好好看看阿迟。凑近后呼吸都轻了几分,他缓缓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却不敢摸上这张小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半张着。 可怜的人儿瘦得都脱相了,还是那么乖驯,却满眼陌生与恐慌。漆黑的瞳孔顿住了,时奕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起来,攥紧,无法呼吸。 越陵很担心他的状态,却想不出什么劝慰,“您别硬撑着,阿迟还需要您。” 他眼神发直,机械性地检查阿迟的伤痕,整个人异常沉默像是痴了,甚至忘了呼吸,就那样维持着不上不下的姿势,抱都不知怎么抱,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阿迟完全夺走了他的冷静,只剩下道不尽的悔意、焦急和心痛。 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赶到,一方面是与多疑的道格周旋,另一方面在道格走后,去解决了埋藏的一众暗探,本可以全身而退,时奕却在行动结束后发现了酒馆里,胡吃海喝的八个Alpha调查员。 那刻,越陵无法形容时奕的眼神。 那是毛骨悚然的悔恨,浓烈到一分理智都没有,溢出的杀意像只野兽,蕴着不可思议的挣扎苦痛,发狠要撕咬猎物的动脉。 时奕身手极快,他拦都拦不住,只能拖着濒临透支的身体,跟着不要命地冲上前。二对八差距悬殊,可时奕仿佛疯了的杀戮机器,枪和匕首绞打一团,以命相搏。 他们差点回不来,先生的胳膊再不医治就要废了。可看到先生现在这副样子,越陵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一切跟阿迟有关的抉择,时奕半分都不会犹豫。 越陵叹息一声,发现被救上来的阿迟整个人沉浸在恐惧中,抱紧自己蜷成一团,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先生,阿迟他这是怎么了?” 时奕堪堪支撑着浴缸沿,漆黑的眸子收敛着酸楚,像铩羽而归的猎鹰。他把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蹭干净了,再温柔地、小心翼翼地环住单薄的身躯,硬挤出快消耗殆尽的信息素,艰难包裹住阿迟,仿佛生怕破坏易碎品。 他怎么这么纤瘦,这么孱弱,身上没有一点温度,被折磨得都没个人样了,好像仅仅抱着个柔软的躯壳。 时奕对自己的异常毫无察觉,垂下黑眸,谨慎地避开伤口,让阿迟靠在自己肩膀上,干巴巴地开口,“他怕水。” 曾经那么喜欢海的孩子,却在八年间屡次跳海自杀,被他硬生生折磨到恐水。 怀里的人儿不断颤抖着、恐惧着,耳边一句句呢喃的“对不起”仿佛扎在他心上。血珠顺着双臂滴落在地,时奕抱得很紧却又不敢抱那么紧,闭上眼睛掩盖住浓烈的心痛,无论如何都不能宽恕从前的自己。 他亏欠阿迟太多了。他气自己的固执己见,自大又自私。他憎恨自己一事无成,连Omega的一片真心都没能保护。阿迟全须全尾捧上真挚的感情,他却只带去凌迟之苦。 所谓为了大局,为了让阿迟活下去不假,时奕根本没得选,可到头来阿迟还是伤痕累累,他怎能忍心。他既可悲又可笑,既挣扎又无力,看到阿迟,就好像被锁在死刑台上万箭穿心。 计划周密得不能再周密,可变数就是发生了。让阿迟重蹈覆辙,时奕无比厌恶自己。未曾彻头彻尾麻木,后悔来得太迟太迟,爱意早已悄然生根。 “越陵,”他开口沙哑极了,轻轻拭去阿迟脸上惊恐的泪痕,“去把他们处理了。” “可先生您已经——” 手势打断了话音,越陵满是放不下的心疼,可也知道先生满心满眼只有那一人,再容不下别的事了。他只好略微颔首。 空间里只剩下二人,哗哗水流声格外明显。他们之间的空气从未如此沉痛过。 “别怕,腿分开…我帮你取出来,”时奕边抚慰,边想把那破木棒弄出来,可又怕轻举妄动会引起阿迟的应激反应,只得一下下安抚着他,满地鲜红刺目,倒映进直勾勾的黑眸里,“乖,取出来就不疼了。” 阿迟像条流浪狗被抱着,恐慌得无法做出反应。而调教师知道如何能让他放下戒心,不刺激到那根脆弱的神经。 交颈相拥,薄唇轻吻上颈窝,时奕托着他的后脑,高挺的鼻梁贴着耳侧旖旎。Alpha就是最烈的蛊,阿迟的信息素在欢呼雀跃,热情地迎接掌控者的到来,牢牢纠缠着他,让这份温存变得干干净净。 毫无保留的爱意与珍惜,香醇的气息蔓延,诉说道不尽的思念。血迹交融,他们好像抱团取暖的两只困兽。 “听话阿迟,会感染的。主人不会再伤害你了。”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时奕却一直垂眸,盯着他身下的血迹,满眼说不出口的心疼。 阿迟只愣愣地任由摆弄,本能地追随信息素,直到很久以后才看了看他,灰暗的眼眸逐渐反应过来。 日复一日的折磨,信任感早就消磨干净了。他难以置信,却像记忆混淆了似的,被困在梦魇里出不来,眼里愈发陌生恐惧。 “时先生……” “对、不起……” 微弱的声音落在地上,呼吸停滞,时奕僵住了。 世界上最大的谎言,便是猎物爱上了虐待它的野兽。 他几乎不能抑制心脏的抽搐。一字一句形同刀割,阿迟身上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在赤裸裸地挞责,曾经是他将自己的Omega推入地狱。 “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听话。” 深吸口气像在竭力麻痹自己,时奕像个走投无路的旅人,失去了冷漠的外壳。他把他的脑袋揉进怀里,看着一身伤痕皱眉,尽量挑伤浅一点的地方下手,强撑着将阿迟轻轻抱起来,像呵护一朵凋零殆尽的花,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去。 可被阴影笼罩住,阿迟还是混乱着,又疑惑又惧怕地看着他,双眼空洞紧攥床单,显然陷入了恐怖的回忆,“时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花已经谢了,他来得太晚,一切遗憾只能是遗憾,任悔恨浓烈、痛心疾首,也无法挽回。时奕攥紧双拳,漆黑的眸子复杂极了,终是红了眼眶。 烟草气息缠绕而上,是完全保护的姿态。肌肤相贴,遮掩住了破碎的眼,唇齿相亲,爱而不得的痛楚几乎化在风里。 “是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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