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 (第1/1页)

    “这是我女儿，刘氏。”老人对不明状况的两位少年解释道，她把在山上遇到他们的事告诉刘氏，又问她怎么在这会出来。

    “我看娘迟迟未归，就急着出来寻了。”刘氏道，她向带回娘亲的两位少年道过谢，把老人接到自己背上，竹篓挎在手上。

    季天与偷偷留意了一下，发现刘氏手上的不是黑斑，而是在夜色里容易认错的褐色泥块，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这座城从外面看，像是荒废已久的空城，加上他以前听过的各种有关尸身的怪谈，难免会多想。

    宋雪英则注意到，刘氏腰间别着把短刀，刀还很新，没有开刃，不像是用来对付野兽的，反而像是备着提防什么。

    现在才入夜不久，是什么需要如此戒备，就算着急也不忘带刀呢。

    既然已将老人送至家人身边，两人便打算趁还能看清路的时候，回沙山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等明日再看雀鸟需要他们做什么。

    老人叫住准备离开的两人，说要是不介意寒舍简陋，可以到她们那歇上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刘氏也让他们留下一起用饭，以感谢他们送回老人。

    两人推辞不过，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城。

    令人意外的是，金月城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破败萧瑟，反而是一片熙攘之景。

    各色商铺夹道林立，各样货摊目不暇接；街头巷尾人潮攘攘，亭台楼阁笙乐靡靡。

    在这繁华热闹下，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几个眼神恍惚的人，站在卖小食的摊位前，不停地将一把又一把的果脯往嘴里塞，哪怕口中食物满到溢出，也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身着侍卫服饰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街巷各处，满面酡红，酒气熏天，若是横在街间，行人也是目不斜视地跨过。

    这一切都令两名少年迷惑不解。

    刘氏低声让他们不要理会，只管继续走就是了。

    绕过倒在地上呓语着要继续喝的人，经过一家挂了艳色灯笼的酒肆门口，有两人醉醺醺地互相搀扶着出来，其中一人在和同伴笑着比划什么。

    季天与支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兔儿爷”这个词，他觉得在哪看过，这会想不起来，便问：“兔儿爷是何物？”

    “好像是一位受人祭拜的神只。”宋雪英回忆道，他曾在书中见过。

    季天与的话是对着宋雪英问的，但忘了压低音量，让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两名男子也听了去。

    两名男子回过身，其中酣醉的那人朝他们大笑道：“这年头谁还会祭拜那种无聊的东西。”说着，眼神意味深长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你们要是再大些，还能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开开荤，说不定还会被抢着要呢哈哈哈。”

    一副yin秽下流的神情。

    季天与当即敛起眉，宋雪英也冷了脸色。

    “差点忘了，这城里还有你家信那种玩意。”那人见他们这副模样，不耻反乐，看清他们身旁站着的刘氏后，更是毫不收敛地放声嘲弄。

    人群中有人笑了，第二个人跟着笑，接着不管是否清楚其中缘由，其他人都不想错过拿他人取乐的机会。

    无论是往嘴里塞东西的人，还是喝得半死不活的人，抑或是沉浸靡靡之音的人，都忘了在做的事，齐刷刷地转过头盯住他们，脸上挂着的，仿佛嘴角被两把钩子扯起来的笑容不断扩大。

    一时间街巷楼台笑声鼎沸。

    雀鸟浑身羽毛直立，威胁似地对那群人叫了两声，仿若毛骨悚然。

    诡谲怪异的言行，不明所以的嘲笑，瘆人无比的笑声如有实质般，铺天盖地地将他们包围，身处其中的两位少年不由感到脊背发寒。

    “滚。”未开刃的刀锋抵上那人的咽喉，刘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人毫不在意地继续笑，被稍微清醒的同伴拉走了。

    没了可供取乐的笑话，人潮重新涌动，街道人来人往灯火辉煌，恢复成最初目不斜视，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们为何那般？”宋雪英问道，即使人心叵测，大部分人也会用伪善的外表掩盖。

    刘氏把短刀放回腰间，背上的老人无力地叹息一声，让他们回去再说。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两名男子离开时，一个藏在角落，整个身形都被斗笠下的黑纱遮住的黑影也跟了上去。

    那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一条小巷，小巷偏僻无人，两边的屋檐挡住了月光。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在了漆黑的巷子里。

    被打的男子懵了好一会，怒骂另一人为何打他。

    同行的男子莫名其妙，随后也感觉有人一拳打在了自己脸上，以为是对方故意作弄自己，他捂住眼睛大骂对方发什么疯。

    黑影抱臂立在铺满月光的房檐上，看着下方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鼻腔不屑地哼出一声。

    等惩罚够了，黑影落在鼻青脸肿的两人中间，分别在他们背上一抓，两只足有巴掌大的，形似飞蛾却有六只翅翼的黑色虫子从两人体内缓缓浮出。

    就算被黑影抓在手中，它们四只奇长的足也紧紧抱着一团金色雾状，末端连在男子体内的东西。

    黑影毫不留情地将还在啃食的虫子捏碎，黑虫碎成粉末，留下了刺鼻的异香。

    倒在地上的两人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不等他们想起为什么会在这，发现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身高不及孩童的黑色身影。

    此时穿过巷子的风吹起黑纱，露出了斗笠下的面容。

    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两名男子大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跑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