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蝴蝶引起的风 (第2/2页)

开宋与还的手，一点点揉散掌心里的指印，换个身体硬朗的老太太从楼梯滚下来，骨折在所难免，更何况本就做过大手术的师母？！

    宋与还懊悔的模样深深烙在他心口，只能不断安抚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大泽弟弟第一次犯错，于老师的好言相劝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即使没有遗漏手表，家里的其他东西，比如手机，戒指，眼镜盒……只要是他觉得藏起来会让人着急寻找的“宝贝”，都可以是引起这场飓风的蝴蝶。

    邓叔走过来，轻声对宋与还说了几句话，李相逢听不懂，只见宋与还脸色骤变，邓叔把手机递过去，宋与还冷着脸接过手机跟着他出去了。

    宋与还的mama也出去了，李相逢看宋与还迟迟不回，他走到于老师那边，不太熟练地宽慰他和长林阿姨。

    师母的手术托了舒窈阿姨的关系，由副院长亲自cao刀，新年车祸那件事还没彻底解决，再过几个小时，她要和律师见一面，所以先走了。

    李相逢点点头，问起大泽弟弟，长时间痛哭让长林阿姨明亮的声音沙哑得像用钝了的刀，她擦去眼角的泪，说：“大泽哭累了，被嫂子带回家睡觉了。”

    “旸旸心思重，麻烦你劝劝他。现在夜深了，你们快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大人守着。”

    “嗯，我晓得，刚刚已经安慰过他了。可您也知道他脾气，犟起来没人能治，就让他等吧，而且我们都相信师母和陈老师吉人自有天相，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李相逢真诚的表情令长林阿姨动容，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一会儿宋与还小跑过来，说师母需要的医疗设备和配套药物有着落了，家里的飞机随时待命，就等邓叔跟进跨国流程，于老师激动地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按了一下，长林阿姨的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李相逢赶紧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阿姨收下之后快速擦去眼泪，冲他俩感激地点了下头。

    邓叔从医生那边得到消息，陈老师的情况很幸运，伤口再深一厘米，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估摸再有一会儿就能出来了，只有师母的手术是一场硬仗。

    小蒋叔叔抱着三块毛毯和一些热茶点心过来，李相逢喂宋与还吃了两块爽口的糕点，又看着他喝了半杯温水，把毛毯披在宋与还身上，牵紧他的手等待手术的结果。

    已是深夜，医院走廊灯光不是很明亮，宋与还说冷，李相逢拉开拉链把他抱进怀里。

    宋与还缩着肩膀紧紧靠着他的胸膛，李相逢问他刚刚出去做什么了，宋与还蹙着眉，表情凝重，李相逢：“不想说也没关系。”

    “不是的，哥哥。”宋与还攥着他的毛衣，嘴唇轻颤，“我和你说过吧，我mama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是传统夫妻，她刚刚就在这里——”

    他想撒谎。

    李相逢不想听他说谎，他在社会上打了那么多年零工，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也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大晚上的，医院通常不会紧急调高层领导过来做手术的，舒窈阿姨会来，说明手术室里的两个人情况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邓叔直接联系她，她为手术室里的两个人想尽了办法，包括且不仅限于求助宋与还的爸爸。

    他轻轻捏住宋与还的下巴，望进他眼里，宋与还可怜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与他对视半晌，忽而表情沉了下来。

    “她说她会想办法找朋友的医院租借设备，明明找父亲帮忙更快，手术室里的情况你也听见了……我就盗用她的账号发消息给父亲，让他把仪器和药物尽快送到国内。”宋与还神情晦暗，“父亲的条件是mama答应情人节的约会，我替她同意了，她很生气，让我和父亲道歉。”

    “无名无分的小孩儿想要父母和好，用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不行吗？况且师母……她真的等不了太久。”宋与还有些委屈，声音闷闷的。

    李相逢张了张嘴，知道他仍有隐瞒，但没再说谎，无奈地用脸贴了下他的额头。

    “你非要问！”宋与还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

    李相逢笑着把他勾回怀里，望望周围，无人在意他们这个角落，快速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哄了哄：“靓靓，我是你哥哥，不要对我撒谎。”

    宋与还惊讶地眨眨眼，这是李相逢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亲他，两人一同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长青叔叔的妻子匆匆赶回医院，于老师茫然地望向手术室的玻璃窗口，一行人等了一个多小时，陈老师先被推出来，长林阿姨抹掉眼泪慌忙跟上病床，拉着一位医生小声又急切地询问丈夫的情况，李相逢轻拍宋与还的手，安慰他师母也会平安的。

    凌晨四点多，几名产妇的家属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哭声，李相逢捂住宋与还的耳朵，拉着他远离激动的人群，阴沉的雨点铺天盖地拍打医院的玻璃，沉郁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手术室门口所有人身上。

    宋与还把一只手放在窗户缝隙感受清晨的风清刷皮肤表面，突然说想喝水，李相逢从兜里摸出小号保温杯递给他。

    他慢吞吞喝完水杯里的水，乖乖把冷冰冰的手塞回李相逢的口袋。

    “哥，回衡城吧。”

    李相逢浑身一震，望着宋与还的眼睛，宋与还没有移开视线，熬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嗓音沙哑却很坚定：“师母手术结束，肯定要好几天才能醒，我能等，你不能，我已经影响你太多了。”

    “不——”李相逢二话不说拒绝了，宋与还独断的眼神让他心口直发慌，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谁都没有放弃，

    最终李相逢败下阵来，垂下睫毛遮去落寞：“靓靓，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吧……师母对我也很好，起码让我等到这场手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