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暖(15) (第1/1页)

    看出路之澜对他有所隐瞒，徐宵没再继续追问卓暖为什麽不公开展画。

    在国外的这些年，徐宵为了生活无暇顾及其他，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明明跟卓暖已多年未曾联系，也理解现实从来不如预期，可即便日常没有交集，他也以为卓暖会持续创作，因其在就学时期即以作品数众多而为人所知。

    他会如此坚信的原因并无其他，这些年他也曾有无数放弃画画的念头，可只要这个念头一起，脑中就会想起曾扬言要赶超他的卓暖，他若不继续创作，那卓暖又该以什麽作为目标？

    所以徐宵持续发布自己的作品，想着就算他不在卓暖身边，也让她至少能透过作品时时看到他，即便这些年在国外他画的也都是他就当地取景随手画的风景画。

    可回国却发现，卓暖早在某个时期不再继续创作，他甚至没弄清具T时间点是哪时候。

    卓暖不再创作，过往的宣告也成空谈，他多年来的坚持像极了他的一厢情愿。

    徐宵想不透，卓暖明明具备画家的个人风格，作品质量也受到认可，没有理由放弃画画。

    虽卓暖在校内并无奖项傍身可却非平庸之材，她的作品深受他们共同的指导教授江齐礼的青睐，他自己也很喜欢卓暖对於sE彩的运用与温暖柔软的笔触，即便没有奖项，作品本身的优秀也无须质疑。

    明明深谙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太多为什麽，可徐宵还是忍不住想像了到底是什麽让卓暖改变了？

    徐宵悄悄瞥了眼身旁的路之澜，吁了口气，眼神黯了下来。

    是他吗？是他让卓暖变成现在的模样吗？

    「说起来，宵哥是什麽时候开始学画的？阿不对，你是卓卓的学长，再怎麽样也是本科毕业。」经路之澜带路，两人来到位於工作室不远的餐厅，各自点完餐後，路之澜率先打破沉默，事实上他也对徐宵挺好奇的，毕竟纯粹作画作为餬口工具的创作者实属少见，还有一点就是，跟卓暖共事也将近三年，徐宵是唯一一个卓暖以她真实X格相待的人。

    「……从国中就开始练素描，要说学的话，应该要从高中开始算。」徐宵坦实相告，虽不明路之澜为什麽忽然这麽问，可也没什麽好隐瞒的，让他产生抗拒的反而是路之澜对於卓暖的称呼。

    并非是叠字之於路之澜一个大男人口中过於违和，而是这称呼包含在内的亲昵无异於宣示主权。

    「难怪，你的作品用sE每幅都超级紮实，连细节都没偷懒，我喜欢看你在画里呈现的光影分布。」矛盾的是，路之澜脸上写满真诚并无恶意，让徐宵虽心有芥蒂也无法投予反感。

    「……谢谢。」听到路之澜真心的称赞，徐宵更觉得过意不去，他的作品侧重在光影是人尽皆知的事，可极少人会发现他也花了心思处理画里的细处，光路之澜能说出这点，就能知道路之澜是认真看过他的画才下此评语。

    「啊不过我也满常没有灵感的，也给不出好的建议……不对不对，不能拿我当参考，我是做设计的，基本上要画什麽都是看客户的意思，喔对！如果是卓卓的话……我想想……唔嗯……她应该会去看画。」没有灵感这事对於创作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连路之澜自己也常常为了客户的提案而想不出该从哪开始着手苦恼，可与徐宵不同的是，路之澜的创作基本上都是听厂商的意思，厂商采用便采用，不采用就得去想下一个提案，跟自我意志并无关系。

    反之徐宵作为画家，无论是何种风格的作品，只要发表便是自带签名，两者完全是不同概念，但本身经验无法参考也无妨，既然徐宵与卓暖同是前後辈，那思考一下卓暖没有灵感时会找什麽事情也是一样的。

    「她定期都会去看某个大师的画展，不过从来都是一个人去看，但我懂啦，跟着去看等於是打扰她跟大师交流，宵哥心中应该也有这种憧憬的目标吧，说不定去看看自己喜欢的作品，就会有灵感了。」路之澜说着，他先前曾因好奇卓暖所欣赏的画家到底是谁而提出一同看展却被卓暖婉拒，一是她希望在看展保有metime，二是这位大师通常的办展位置都在国外，对时常需要授课的路之澜来说并不方便，所以虽路之澜一直都知道有这人物，可却也一直都不知道这位大师的庐山真面目是谁。

    谁啊哪位？

    听到卓暖定期会去看展，徐宵第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後反覆在脑海搜索大学时期卓暖是否曾提过这号人物，可脑袋却一片空白，甚至没印象卓暖对哪一流派的画家特别感兴趣。

    「自己喜欢的作品……」徐宵喃喃念着，这个词并不难懂，可要说到他有喜欢哪位大家的作品，他确实想不起来，学画的时期也只是一直检讨自己作品里的疏失而加以修正改进，没再多去看谁的作品一眼，可若真要说他现在有想看谁的作品的话……

    「对，可以试着想看看，如果今天有个作品是你感兴趣的作品，你第一个会希望是谁画的。」路之澜想起之前也有些提案是他在看喜欢的电影而有所感忽然得来的灵感，结果厂商刚好也Ai那部电影，一看就懂路之澜想表达什麽，双方一拍即合。

    同质相x1，异者相斥，世界上同样物质的事物都是相互x1引的，路之澜坚信这个法则，也就是说，真心喜欢的作品也能x1引创作者创造出他真心喜欢的作品。

    「……我可以问，你为什麽对我画不出作品这件事这麽关心吗？」经路之澜提点，徐宵虽然还是没想好该画什麽，可这段话也确实g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忽然想看看卓暖毕业时所缴交的毕业画作会是什麽模样。

    他虽不能确定卓暖是在哪时候不再画画，但却知道若要看卓暖的作品要去哪找，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明明路之澜跟他也谈不上熟，为什麽对他的事情如此上心。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太J婆了？毕竟当老师当久了，总忍不住想帮人解决问题，不管是不是我的学生。」路之澜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他在班门弄斧，徐宵可是职业画家，没有作画的灵感对他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了，而且绝对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法，跟他平常接触的学生不在一个档次。

    「没事……我等等就不回工作室了，想去一个地方。」於徐宵而言，路之澜的态度确实热情到让他有点难以应付，可这点他并不讨厌。

    「好。」从徐宵表情上路之澜能看出他心里已经有接下来有了计画，帮助到人的成就感让他喜不自禁地绽了一笑，徐宵见到路之澜的反应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在对谈的过程中，徐宵其实一直在观察路之澜，他自己也很难说明他的行为逻辑，但意识到卓暖跟路之澜是男nV朋友後，他看向路之澜的眼神便莫名苛刻起来，可苛刻归苛刻，在路之澜身上他也找不到什麽缺点。

    路之澜长相清俊为人开朗健谈，行事圆融有寸，不难看出人缘极佳，明明跟他也不过见了几次面，可却是真心想帮他解决问题，他好像不难猜到卓暖为什麽喜欢路之澜，可又好难想像陷入恋Ai的卓暖是什麽模样，只是默默在心中感叹着──

    ……这就是卓暖喜欢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