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4 (第1/1页)

    学生们拎起包包鱼贯走出教室，脚步声杂沓，我一如往常的在队伍最尾端排队等着，忽然肩上一沉，一阵暖意覆上肩头，我愣了愣。

    「嘿，你今天还有几堂课？」曹敬凯压低声音问我，「呃，下午还有一堂到两点四十分的。」「那你下课後直接去西大楼五楼的461教室好吗？我想再帮你加强一下摄影。」他朝我眨眨眼，唇边弯起温暖的弧度。「好、好的。」我紧张的说，他笑了笑，便朝走廊的另一端离开了。

    －－－－－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各位同学可以下课了。」教授提起公事包离开教室，教室里嗡嗡的交谈声立即蔓延开来。

    我急忙将书包甩上肩，一反常态的迈开脚步，抢在前头走出教室，直直的朝西大楼前进，深怕让人家等太久。

    横越半个校园、缓慢的爬上阶梯，我气喘吁吁的来到五楼。五楼教室少，又是下课时间，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我走到461教室前，深呼x1後推开门。

    门後，满室灿金。

    461教室有大面积的玻璃窗，此刻午後的暖yAn穿透玻璃，泼洒在偌大的空间里，触目所及，都是一片柔和的亮光，黑板、桌椅、地板全都像被扑上一层淡金sE的粉，肌肤上也漾着一阵暖意。

    曹敬凯端坐在教室中间的座位上，专注的低头在看着手中的东西。他的周遭被隔绝出一块静谧的空间，我屏住呼x1，就怕破坏这幅宁静的画面。

    微光中，他的侧影b平常更加闪闪发亮，长如蝶翼的眼睫随着呼x1微微颤动，眼睛专注的盯着手中的摄影机，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机器上的一点尘。

    他的发丝、唇瓣和鼻尖边缘镶着细细的金线，把他本就出众的外貌衬托的更加无与lb，yAn光中尘埃飞扬，落在他发梢，却只有更添诗意。

    那可能只有一刹那、两秒钟，我却觉得彷佛过了一世纪那麽久，炫目的光中，我恍惚的想着，此刻的自己，是否也伫立於明亮之下、被亮光洗去了一点黯淡？或许连此刻掉下的泪，也会泛着夺目的光。

    「啊，你来啦！赶快坐下来。」就在我整个看呆愣在原地时，曹敬凯已经发现我了，他朝我露出一个惊YAn的微笑，连满室亮光都黯然失sE。

    我怔怔的朝他走过去，乖乖坐下。

    「你有摄影机吗？」他问，我点点头，他又问：「是什麽型号的？」「N牌的6.3型。」我迟疑的开口，「嗯…是有点旧的型号呢。」他沉Y到，「对不起。」我低下头，「唉呀，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喏，这台N牌7.6的借你用，这个型号很好C控的。」他微微笑，把手中看起来很贵的摄影机递过来。

    【没有怪你。】甜甜的嗓音轻柔如羽、甜美如蜜，伴随着鼻尖的一缕清香，划过耳畔。

    我收紧手指，全身僵y，直冒冷汗，拜托、不要现在！

    【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的。】如潭水般幽深的眼瞳中映着温柔的笑意，像是在安抚一个惊恐的孩子。

    【所以，不用再说对不起了，嗯？】粉nEnG的唇角扬起，细如呢喃般的气音回荡在空气中，像恶魔的低语，甜美又夹带致命的危机。

    「嘿，你没事吧？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和煦如yAn的嗓音将我拉回当下，我对上曹敬凯深邃的双眸，他的眼中竟隐隐带着担忧和关心，为什麽要这样看我？我不值得这样的温柔啊…

    心脏跳得飞快，手心冷汗涔涔，我感觉全身都在微微发颤，我僵y的对曹敬凯摇摇头，唇角试图用力撑起，却只是弯成不自然的弧度。

    曹敬凯很认真的盯着我，眉头微蹙，「没事了。」他低声说，接着放下手中的摄影机，温暖厚实的手掌轻轻覆上我膝上紧攒的拳，但我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急急的cH0U回了双手。

    「我、我没事！抱歉失态了…」不知道哪根神经断掉，我忽然大声的这样说到，曹敬凯愕然，却又突然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我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光影在他的脸庞上跃动，他微眯的双眼盈满温柔，我差点又看呆了。

    他m0m0我的头发，说：「没事就好。」他的笑容和嗓音彷佛有魔力一样，竟轻易的驱散了我的恐惧，总是纠缠我许久的梦靥，他的关心就让它消失不见。

    怎麽、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

    曹敬凯清清喉咙，适时的化解尴尬，他再度拾起摄影机，把它推到我眼前并向我解释用法，：「这里是调整光圈，要调整距离就是这里…」

    他的解说很详尽，而且7.6型真的满好C控，只是它好像很贵，让我用得很紧张。

    「那现在来试试看吧！走！」二十分钟後，曹敬凯看我已经差不多熟悉了机器，便这样决定了，他领着我到楼下的花园中，躲在树後面偷偷的拍摄来往的学生，活像偷拍狂似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来了！等等试着把他们的动作都录下来，镜头先拉近拍脸部特写、再拉远拍全部人。」曹敬凯指着正朝花园走来的一群人，那是来练习的热舞社。

    我端起摄影机，随着热情的音乐响起，努力的录下整支舞，还要时不时的调整距离和亮度，终於录好了约莫三分钟的小短片。

    「嗯，拍得很不错啊！这样周末就没问题了。」坐在阶梯上，曹敬凯看着电脑上我录的影片，满意的如此说着。

    天sE渐渐暗了下来，路边亮起了今晚的第一盏路灯，「谢谢。」道别前，我低声对他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的。」他豪气的摆摆手，「…不只是因为摄影。」我的头低到不能再低了，曹敬凯沉默，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正紧盯着我。

    「蓝书淇。」他忽然开口叫我，语气坚定严肃，我仍然一语不发的盯着地板，「把头抬起来，一直低头，你就看不见天空了。」我怔怔的抬起头，第一个看见的却不是向晚的夜幕，而是曹敬凯的双眼。

    那一刻，我以为我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就如同每天早晨梳洗时镜中的倒影一样，我在他深棕sE的瞳孔里看到了寂寞，深沉的、痛苦的、和我如出一辙的寂寞。

    不过那仅仅只有一瞬，下一刻，他的神情又再度转为平常的模样。我想我一定是看错了，人气这麽高的系草，怎麽可能会感到寂寞孤独？

    「你看看天空。」他向上伸出食指，我跟着他的手指往上看。

    天空是很漂亮的深紫蓝sE，像是一块无边的画布，浓墨滴在画布上，渲染开来，却不会让人感到沉重难受，那是一种清朗的黑sE。远处的天空中，第一颗星子亮了起来，在夜空中独自高挂，虽然寂寞却又很美。

    「很美吧？」曹敬凯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嗯。」「所以你不要一直低着头嘛，这样错过了多少美景啊。」

    告别时，他在路灯下朝我挥手，接着渐渐消失在夜空之下。他如果有回头，就会看见他离开以後，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如果他看得更仔细一点，或许还会看见我的唇无声的蠕动着：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