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1/1页)

    陶郁齐他们潜水回来，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夏时初本想先去找他，一进门，却先听到非常激烈的争吵声。

    走近一点听，似乎是陶小妹跟陶老板正在楼上对骂。陶郁齐与顾筝站在楼梯下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楼。

    夏时初低声问陶郁齐：「怎麽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陶郁齐微微蹙眉，「我爸去劝我妹下来吃晚饭，劝没两句，我妹忽然就生气了。我爸是个直肠子，後来火气也上来了。」

    「……劝了什麽生气的？」

    陶郁齐回忆了下，「也没什麽，就说她如果再这样不出房门，还不如送她回去高雄，上暑期辅导之类的。」

    砰！夏时初心想：你恰好踩到地雷罗。

    楼上的争执越演越烈，陶小妹应是长期情绪都不大稳定，一边尖叫一边还摔起了东西。没两分钟，却又忽然平息了。

    往楼上瞄去一眼──原来是陶夫人到了。

    夏时初忽然就看明白了陶家的阶级概念。陶夫人虽说X格很好，温暖柔善，但在家里地位其实是最高的。可能正是因为她实在太好，所以谁也不想让她感到难过或失望。

    她叹了口气，唤道：「郁安。」

    陶小妹的气焰忽然就灭了，眼眶红起来，像是感到羞愧却又委屈。她狠狠抹了把眼泪，不再言语，咚咚咚地下楼来了，路过陶郁齐几人也当作没看见，兀自从後门跑出去了。

    陶郁齐和顾筝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一时都拿不准主意，究竟是该给她一点空间，还是应该要追上去关心。看起来茫然极了。

    夏时初想了想，觉得似乎不该对这两位大直男有所期待，遂拍拍陶郁齐的肩膀，说：「我去看看吧。」

    陶小妹并没有跑得太远，走出小院的矮墙外，就看见她抱膝坐在不远处，沙滩上的一根漂流木上。晚风吹动了她有些宽松的衣摆，使她整个人的背影都显得十分单薄。

    夏时初在她旁边坐下了，还没说什麽，陶小妹就闷声道：「你也要来教训我吗？」

    夏时初反而笑了，「怎麽会？」

    没有长篇大论的训话，他只是温温和和地笑了笑，叹息似的说了句：「我可以理解你。」

    陶小妹竖着尖刺的外壳在今天彻底瓦解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一哭就哭了快半小时，好不容易才慢慢收拾好情绪。

    这期间夏时初还算有耐心，不问不催，只坐在一边安静地看海，陪着她哭。

    夕yAn西沉，天sE渐暗。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以後，陶小妹终於久违地感到好过了一些，却也後知後觉地有些赧然。沉默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夏时初倒没有取笑她什麽，只是平静地问：「好点了？」

    陶小妹讷讷点头。

    「好点了，不如我们就来说说正事。」

    「……什麽事？」

    夏时初单手托腮，歪头看她，终於开门见山：「你和你那位赵老师的事。」

    陶小妹回望他一眼，似乎已经对这位神奇的哥哥感到见怪不怪，没有多少惊愕，只是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你怎麽又知道了？」

    「哎，就说了嘛，我掐指一算，什麽事情不知道……」

    要换作是陶家自己人，陶小妹还不一定说得出口，此时面对一个毫无g系的知心哥哥，反倒让她容易倾诉了一些。

    於是沉默一会儿後，她开口了，承认自己和赵老师已经交往了将近半年。

    赵老师的形象太好，具有十足的欺骗X。一个离岛出身的小nV孩，离乡背井到城市念书，在班上又遭人冷眼排挤，没什麽朋友，无助又孤单，一下子就被温柔帅气的老师给掳获了。

    「那个老师，」夏时初委婉地问：「难道还没结婚吗？」

    「……结婚了。」

    不只结婚了，甚至还有个nV儿，都b陶郁安还大了。

    但赵老师却说，这门婚姻是媒勺之言，并非他的本意。在遇上陶郁安之前，他从未感到真正动心过。等她更大一点，他就离婚来娶她……

    夏时初被这狗血台词雷得外sU里nEnG，起了半身J皮疙瘩，都快要不知道怎麽委婉：「他这样讲讲，你就信啊？」

    「一开始是信的。老师他那麽好。」陶小妹艰难道：「後来……後来才开始觉得不对。」

    「後来？」

    陶小妹忽然慢慢地把脸埋进膝盖里，半晌也不吭声，好一会儿才忽然瓮声瓮气道：「後来我和他ShAnG了。」

    夏时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跟他……什麽？」

    陶小妹好像破釜沉舟了，重复了遍：「ShAnG了。」

    「meimei，meimei，」夏时初喃喃地问：「你今年……几岁去了？」

    「……十六。」

    夏时初差点要被气笑，气到脑仁都隐隐作疼，心想还好你不是我nV儿，否则我一定把你的腿打断，然後再去把那老师活剜成一片一片，全部喂狗。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一gay哪可能会有nV儿，便又莫名的释怀了一点。

    「meimei，你有没有想过报警？」

    「可是他还……他还拍了那种……相片，还有录影。」陶小妹脸埋在膝盖里不肯抬头，声音又带上了泣音：「那时我就觉得不对了，但又……又拒绝不了。隔天我在他手机看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别人的……照片。」

    陶小妹轻喘了一口气，终於又落了泪，「我真的……很想Si。我不知道能跟谁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麽办……」

    从那时起，就变成陶小妹想断也断不了了。赵老师明摆着是惯犯，将一颗少nV心C控得得心应手，一但陶小妹想闹、想摆脱，就轻飘飘地笑着威胁，说要把影像寄给她父亲，或者传上网，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她。

    小nV孩的脸皮太薄，又没见过多少世面，怎麽可能愿意这种事情被闹大。这半年来，她无依无助，度过了地狱般的一个学期。

    整件事情说完，现场陷入一片安静。

    半晌，夏时初慢慢道：「我还是建议你报警。」

    陶小妹面颊苍白带泪，抿唇不语。夏时初看她一眼，又说：「你想清楚。如果真的提不起勇气，我也不会b你。」

    见人好像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夏时初也说不出什麽重话，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剩下的我帮你处理好。」他眼中闪过一丝凉薄的冷意，「再开学时，你就看不到那位老师了。」

    陶小妹闻言一怔，终於有了点反应，懵懂地点了点头。

    「只是，别再伤害自己了。」

    夏时初话锋一转，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臂。

    「你有关心你的家人，还有担心你的朋友，不要让他们难过。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先停下来想想他们，好吗？」

    「……好。」陶小妹点点头，又迟疑道：「你……你会跟我爸妈他们说吗？」

    「你希望我说吗？」

    陶小妹纠结片刻，摇摇头。

    「好，那先不说。」夏时初安抚X地r0u了r0u她的头，「等你准备好要说，再亲口告诉他们吧。」

    陶小妹怔怔看着他的侧颜一会儿，才轻轻「嗯」的一声，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