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下） (第1/5页)

    04.

    牧周文有点紧张的语气出乎孟盛夏的预料。

    他们就像两个统一战线的坏小孩，背着大人们要干些不被许可的恶作剧。可牧周文本该站在冷脸等待他改过的位置，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呢？

    孟盛夏鼻子有点酸，但他还是伸手隔着口袋去触摸那把钥匙的轮廓：“你也觉得哥凶吗。”

    牧周文连忙摆手解释道：“广思哥是个好人。就是有点……我说不来，我见他就有点怕，他好像我老班。”

    孟盛夏没忍住笑了起来：“你给他发好人卡，可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啊。”

    孟广思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他就像是不乐意其他人察觉他的好一样，总是用不耐烦的态度，隔离出一道和别人的篱笆。牧周文要是当着他的面给出这样的评价，绝对会让他“恼羞成怒”。

    牧周文却没有回复孟盛夏，只是伸手拉下他的口罩，一时间把脸凑得和他很近，端详着他的表情，然后说：“你终于笑了。”

    “……”孟盛夏一时失语。牧周文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叫他浑身紧绷，竟不比他一个人面对那些老狐狸一样的客户更让他放松，“我……我没笑过吗？”

    “没现在笑得好看。”牧周文也笑了笑，他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个人看法，“孟盛夏，你还是适合笑。”

    这是一句话，就令孟盛夏有些想哭。他眼眶一热，还没等情绪酝酿出哽咽，牧周文就踮起脚，把额头贴了上来：“别哭，前天不是才哭过么。你一个Alpha为什么泪腺那么发达啊，搞得我……搞得我也想哭。”

    孟盛夏伸出手抱住对方：“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心里却知道，他对牧周文的伤害，并非一两句对不起就配得到原谅的。一想到牧周文一个人经历的苦，他心里就一阵绞痛，“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事。”

    “不要说对不起。”许多事已经理不出前因，他最深的恐惧是孟盛夏真的就那么永远睡过去，再也不能睁开眼睛；而他因为孩子和亲朋好友，根本没法舍下一切去追逐他离开。那他的余生只会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将是何等生不如死，“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答应我，别再做那样的事了，好吗？”

    孟盛夏感受到牧周文在他怀里的颤抖，他张了张嘴，只能说出最简单的答复：“我明白。”

    牧周文轻轻拍了他后背一下，示意他松开自己：“好了，别抱着我了。我还没吃东西。”牧周文的腔调里还残留着一点泪意，但他已经很快走出了那种情绪，把话题转向了更现实的内容。

    “还没吃饭？”孟盛夏惊讶地问。他没想到牧周文只是一个实习生，竟然工作量也这么大。但转念一想，对方总是追求完美，心里便又觉得有些心疼。

    “对呀。”

    “还有什么，我做给你。”孟盛夏这么说着，把自己的袖子往上一翻。

    牧周文见他这副阵仗，连忙说到：“这么晚了，我只想吃碗面。”

    “行。”

    “所以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来给我煮面？”牧周文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孟盛夏这么个身形在门口坐了那么久，不知道的人恐怕还要担心他是不是来和自己讨债。而他竟然要给自己煮面？

    孟盛夏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把牧周文推到桌边，又按着对方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加个蛋？”

    ……

    只要下了班，孟盛夏就会自动往牧周文那儿跑。有时候他去得比牧周文回去还早，就会先把饭菜做好等对方回来。

    牧周文第一次和他反复说了几次不需要，可到了第二次，便无奈地接受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钥匙给你？”

    孟盛夏还记得当时牧周文无可奈何的神色，但很快对方就因为他沮丧的心情外露变了表情：“好吧，你不麻烦的话。”

    他并不会留宿，等吃完饭聊上几句就会离开。倒不是牧周文没有挽留过他，只是孟盛夏自己清楚，他就是得寸进尺的性子，何况牧周文根本没有拒他千里之外——可他又觉得孟广思说得对，如果他们的和好太简单，他不会吸取教训。

    直到周末终于到来，他不得不离开N市的晚上，牧周文和他说有些事想和他聊，他才留了下来，可心里很是紧张。

    直到洗漱完毕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孟盛夏还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

    后躺下来的牧周文没有把台灯关掉，只是调低了档位。温暖的鹅黄色灯光笼罩着他们，牧周文问到：“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明天下午的动车。”

    “你……还会来这里吗？”牧周文小声问到。

    “我不知道……但我们打算在这里设一个办事处。”这次学习，本来也就是为设立办事处做前期的合作关系考察。他极力支持这个决定不无私心，可孟广思这一次没有点破。

    “真的吗?”

    “真的。”孟盛夏为牧周文语气里不加遮掩的欣喜向对方转过身，“我会努力的。”能不能等等我，他想这么说，可还是把这样有些自私的想法藏在了心底。

    “过来这边，会不会影响你？”牧周文只高兴了几分钟，又陷入了思索。

    孟盛夏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牧周文担心他离开总公司，会影响个人的发展。可他本来就是为了牧周文才振作起来，为了对方，也必须有信心自己在办事处也能做出一番事业。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牧周文的手掌解释到：“办事处之后有可能会升为分公司。总部老员工多，我和他们在一起，怎么都会让人觉得不公平的。”

    不论孟广思是否铁面无私，只要他在总部，就难免引起下面人对他的安排的不满。他们毕竟有血缘关系，而他现在的能力也的确还到不了服众的地步。不如来到新城市打拼磨砺，如此这般，孟广思也会少为难得多。更何况，这里有他的爱人和孩子，他最记挂的人就在这个城市。

    “这样。”牧周文没有追问下去。

    他们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牧周文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还是会介意，你是为了严学长骗我。”

    牧周文突然提起他们两人之间的芥蒂，让孟盛夏吓了一跳。他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小心地等着牧周文继续说下去。

    “你当时为什么都不愿意骗我呢？”

    牧周文的话和当初差不多，可他到现在，也还是想不到完美的答复。孟盛夏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做出了相同的回答：“我不想再继续骗你。”

    “为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切，但迟迟说不出口，耽误了时机。”孟盛夏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汗，“所以你离开我是我活该。可是我又接受不了，我——”

    牧周文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说出接下来对于伤害的道歉：“我不想听下面的内容。”

    孟盛夏眨了眨眼睛，把那些悔意都听话地咽回去。

    “在开学前面，我见过严学长和郑哥。”

    严恩亲口承认了这一点，而郑楚……孟盛夏也猜得到，牧周文会突然发现一切，一定少不了对方的“点破”。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孟盛夏缓缓问到。他不敢听，可这些东西横在他们两人之间，他总不能永远视若无睹，任由它们肆意疯长，让他们心中的罅隙越来越大。

    “郑哥和我说，你只会把严学长放在第一位。”

    “……”少年时代的确如此，孟盛夏无法否定这个事实。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就像兄弟姐妹一般，很难有外人可以企及他们的关系高度。可是这样的感情和他对待牧周文是不一样的，但孟盛夏没有着急打断牧周文的话，只是静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