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鹤归_4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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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第2/3页)


    云珑没指望能得到什么优待,他了解这位太子,若有人能令他高看一眼,那才是奇了。姬怀临给他赐座,又将人都遣散出去,“何事?”

    “皇后娘娘将裴儿召入宫中,且传信与我,她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云珑满面笑意,看着姬怀临也就越发和蔼,“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圣上可与你说过什么?”

    “母后满意,父皇亦然,对外说的还是两情相悦,他焉有反对之理?”姬怀临反问他。

    事到如今,云珑竟又觉得一切进展得过于顺利,忙到他这里打探情况,姬怀临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这便好,望殿下记得,你我才是一路人。莫要为了一时心慈手软,反酿成大祸。”云珑说完,又叹道,“我听你师父提起,那位……唉,你心里有数便好。”

    “云将军这般关心本宫的私事,本宫真是受宠若惊。”话虽这么说,他却没半点笑意,语气刻薄,“您出入东宫这般殷勤,总有结党营私的嫌疑。有些事情隐晦些还好,若要被人放在明面上指摘,那可是大忌。”

    “殿下既然不喜欢老夫多嘴,老夫告辞便是。”云珑听此,语气也淡了些,他朝外边走边道,“有些事是该隐晦些,万一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不好了。”

    姬怀临眼中戾气升腾,却未出言驳他。待人走远,他暴躁地将身前的书案踹开,笔墨纸砚都撒落在地,响声惊动了在外的仆从,一小厮探头进来,战战兢兢道,“殿下……”

    “不想死就滚!”他目光阴恻恻的,小厮不敢再问,忙退了出去。周围再度陷入了寂静,东宫上下喜气洋洋,独独他这里冷清得要命。

    “容应澜,你最好庆幸,别再让本宫看见你……”他看着停留在手上的光,低低地笑了,“我真的会忍不住拉你去死。”

    ……

    哥哥……哥……救……

    厚重的雾包裹着前方,他听见有人在说话,却动弹不得。有风掠过,惊动了隐匿的风铃,一双手圈住了他的腿,娇娇地喊了声,“哥!”

    身体倏然沉重,他低头去看,是个穿着粉纱裙的小姑娘,脸上rourou的,满眼的孺慕之情。他下意识抬起手,被小姑娘一路拉着走进了雾里,却被阳光刺得抬手遮挡。

    这是一方小小的庭院,目之所及,种着一丛丛盛开的粉蔷薇,风铃声再度响起,他用目光搜寻半晌,发现它被红丝带悬挂在庭院的秋千上。秋千依旧晃动着,像是刚有人在上面坐过。

    小姑娘一直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清,直到二楼的窗户推开,探出妇人的半个身子,对他嗔怪道,“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出去了?归归一直念叨你,都别傻站着了,上来洗手吃饭。”

    继而恍恍惚惚,他便这样和小姑娘一道上了楼,他的脚步从未这样轻盈过,只觉得周围一切都透露着一股熟悉感,比邻的两间挂着牌子的房间,左边那间是他的,右边是小姑娘的,客厅里散落一地的玩具,一向都由他来收拾……他转过头,看着面前刚放下外套的男人,男人半蹲下抱了抱身旁的小姑娘,继而对他笑道,“贺之,对meimei不要这么冷淡嘛。”

    贺之……他呆呆地看着男人瞳孔中的倒影,那个稚嫩的少年,正以一种同样的神情看着他。男人有些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生爸爸的气了?”他揶揄道,“我的宝贝儿子可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和爸爸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原先的妇人也走了过来,“都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洗手吃饭啦!”

    男人连忙哎了两声,两只手揽着他和小姑娘就跟上了妇人,二人对视一眼,满眼的温馨甜蜜。

    这场景早就不复存在了,他想。

    “爸,妈……”他似是满怀希冀地唤出声,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大人的衣角,但下一刻整个空间便从他的指尖开始缓慢而残忍地被割裂成碎片,混乱地搅在一起,带来一场意味着无尽折磨的静止。他蓦地从那个少年身体里出来,看着少年跌跌撞撞地想把一切拼凑成原样,却拼出了一个奇怪的“人”,一只眼睛像爸爸,一只像mama,身体很矮小,穿着和粉蔷薇一样颜色的纱裙,端着扭曲的面容冲他笑。

    少年似乎很满意,他哼了一首熟悉的调子,围着自己的作品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半晌后,他一双浅色的眼转向角落里的容归,笑容灿烂,“爸爸,mama,还有meimei,他们都在这里。你不来看看吗?”

    容归惶然摇了摇头,那个怪物一样的人朝他走来,他退了两步,少年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旁,“我们一直在等你啊。”

    怪物总算到了他跟前,僵硬地抬起头,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割裂的脸像是哭,又像是笑。

    贺之……救我们啊。

    不知第几次被噩梦惊醒,容归出了身冷汗,沈洵正靠着霜岚熟睡,他默不作声地挑帘看了一眼,外头夜色渐褪,黎明与暗夜交接,能模糊地看见远方的光景。扬起的尘土刮擦在脸上,无端令人感到宁静,容归缓了一会儿,便走出了马车,青远在驾车,见他出来,意外道,“王爷,怎么了?”容归默不作声地坐下,“有些睡不着,你进去吧,我来赶车。”

    “这怎么行,您是王爷,万不该让您做这些。”青远不肯,容归笑道,“煜王已经死了,你又何须将我看作王爷。”

    “那您也有伤在身。”青远如此坚持,容归也只得作罢,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你就不问我要去西临做什么?”

    青远道,“我以为您不愿说。”

    “我若带你涉险还要事事隐瞒,那便是利用了。”容归说着,又自嘲地笑了,“但求心安吧。”

    “是为了一个人。”

    “是西临太子?”青远眼中有讶然,也有犹疑,“属下也是冒昧猜测……”

    然而容归只是点了点头,“此一去危险重重,插手的还是西临内政,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您为什么会对那位太子殿下……”青远不解,“西临人粗俗无礼,一副蛮横做派,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子,使您落人诟病。”

    容归疑惑了一瞬,而后才道,“你觉得这难堪?”

    青远虽不想承认,却也不说话。容归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我从不觉得。旁人如何看,如何想,于我而言并不重要。终日活在别人眼里,那与一捧黄土有何区别?”

    闻言,青远久久不语。他血脉中传自罗常山的一面在平时并不明显,至少在相貌和谈吐上,两人都没有相像的地方,但他们都有一股执拗,旁人很难左右他们的想法。

    容归很清楚这一点,也尊重这一点。

    “王爷,我会帮您。”青远直视前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想看看那个人值不值得您这么做。”

    马车依旧在行进,黎明终于到来,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将将睡下,有人缓缓醒来。乌鸦在半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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