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 (第1/2页)

    一个月后。

    疑国的冬天很少下雪，湖面也没有结冰。只是湖水触上去沁骨冰凉，寒冷无比，就像西苑东侧的碧水湖那样。

    西苑的晚上平时也有人干活，但是冬天就少了很多。毕竟王府也不能对下人太过于苛刻，一般来讲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连夜完成。

    此时，白襄平一个人坐在枫香树下，穿着绾色的一身长衫。这是今天被放出来时，周良福非给他套上的，白襄平对他翻了个白眼。

    转眼间白襄平已经在周良福手里待了快一个月，苦痛和折磨犹如周良福沟壑野蛮的脸一样让他每日亲历，可他以误杀郡主的罪孽自毁，最终坦然接受了这个惩罚。

    周围安静寂寥，连鸟兽虫叫也不闻一声。依稀可辨远处有灯火莹莹，泛着微光。

    他抬头看到枫香树各枝叶上挂着错落有致的红绸和竹片，影子层叠在一团，上面的字形依稀可以分辨出来。

    今天是元辰节，用来家人团圆、祈福新的一年。

    不知道周良福死了没有，白襄平想。

    他讨厌周良福很久了，尤其是今天周良福说还想把姜姑娘弄来的时候。在他正准备出房间的时候又正巧看到一把剪刀，只犹豫了一瞬就扎进周良福脖子里了，瞬间鲜血喷洒，溅到床褥和窗纸上。

    周良福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到处乱抓，神情痛苦，额头青筋毕露。随即跌坐在地上，嘴里咬牙切齿，“你！你….”

    白襄平转头就跑。

    只是实在精力不足，又腿伤难愈，刺中之后他最多也就逃到了这棵枫香树下面。在这过程中牵扯到许多伤处，白襄平看着衣袍有些颜色渐渐变深。说是衣袍，其实也就只有一层不薄不厚的布料掩盖光溜的身体。

    他拥有的人生经历已经很丰富了，他头一次感受到自己似乎没什么事需要干，也没什么任务要完成了。

    故事未停，可情感已经变得模糊了，白襄平迫切得想要结束这一切。

    好久没有经历这样冷的冬天了，他想。

    王府今天在庆祝元辰，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中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庆祝宴会，随时都有一队队身披精致丝锦，环佩红翡缀珠的传菜侍女窈窈穿过空廊，登上华梯，来到载歌载舞的主堂。

    因为是王府主人更迭后的第一次宴祝，所以稍显隆重。筵席里金盘玉碗或满载珍馐，或精致拟盘；金樽美酒更有佳人巧手斟取，配合台下歌舞，映上灯火辉煌。

    年轻皇帝今晚也亲临王府，坐在主位，与裴桢交谈着。

    皇帝和裴桢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因此两人关系密切，常一起处理政事，裴桢也很珍惜与帝王之间的情谊，处事从不僭越，万事先仰帝王之意，慎帝王之心。

    裴桢一身麒麟纹绣的紫色吉服，搭配通宝祥云暗花纹主衣。领缘联嵌的白玉珍珠和束发银冠宝石的辉芒在夜色里十分耀眼。

    可他今日并没有想象般那么愉悦，借着夜色和酒醉，却抒发不了任何情感。就像被石头梗住了车轮，怎么推，也推不出去，费尽力气最后徒劳无功。

    “平儿…”他喃喃道，去年这个时候，白襄平可在他怀里。

    宴祝一直进行得很晚，王府里的人也散得更晚，所以直到第二天中午，白襄平落水身亡的事才被人发现，而后急忙禀告给了王爷裴桢。顺便还有周良福被杀害的事。

    裴桢怒不可遏，“交代你们看着他！一定得让他活下来！！你们就是这样看人的吗？！”

    他全然没了理智，踢踹了跪着的侍从之后，疯狂跑去西苑碧水湖边。

    湖边一阵人声。

    “啊！是白襄平吗？一个月没见他怎么落水了？”

    “你不知道吗？我听说他被人害了，这个月都被圈禁着。我小声点跟你说…他身份好像不简单……”

    “为何要悄悄说？有什么禁忌吗？”

    “没什么，其实这事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见王爷火急火燎，又面如苦色地冲过来，都不吭声了。

    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拦在了裴桢面前，不等裴桢发话就开口道：“王爷，奴婢有事禀报！”

    见裴桢皱了眉头，立刻就要发作的样子，那少女又加一句，“和白襄平有关，请王爷听我说！”

    裴桢越过她的阻拦，又在近距离望见着那具尸体时，停下了脚步。此刻像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他身上，连喘口气也费劲，更迈不开半步。

    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快一年没见过的白襄平。他总想着，只要活着，终有再见的一天，从没想过对于受伤未好的白襄平来说，失去了照顾和权势的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