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逢生（敌机轰炸/波尔昏迷/菲临产开舰艇/记忆恢复进度条 (第2/2页)

内壁包裹住两个胎儿身体，勾勒出轮廓，引得菲利普又一阵痛苦呻吟。

    痛。

    好痛。

    菲利普大敞着双腿，头颅痛苦地向后仰倒。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令他想起实验室的改造生涯，想起耻辱不堪的分娩回忆，想起假胎挤入产道，逆行回溯时扭曲变形的肚腹。

    “警报，警报，自动驾驶已关闭，舰身后方检测到敌军踪迹，警报，警报……”

    呼，呼。

    菲利普沉重地呼吸着。

    要么就这么死掉吧，一起死掉吧。

    他毫无价值，毫无尊严的人生应该结束了。就是可惜了波尔医生，他是个好人，本不该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阿斯坎尼亚本就不会把波尔医生一起带到太空上来，和自己一起面对战争的凶险。

    “哈——嗯！”

    菲利普捧着那不断宫缩的坚硬肚腹，难耐地呻吟着。

    腹中的两个孩子急于出世，不停刷着存在感，每一次宫缩都比上次更加急促有力，令菲利普多出一层冷汗。

    “我知道，呃！你们想活着，”菲利普惨笑，温柔地轻轻抚摸身前耸动不停地孕肚，“但我……我已经尽力了。”

    肚皮下的孩子不安地顶着菲利普的手心，那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令菲利普鼻尖一酸。

    他原本对腹中的胎儿十分恐惧抗拒，毕竟先是被强行改造了身体，经历了痛苦的实验过程，再是被阿斯坎尼亚虐待强jianian。

    他很难对这只会带来痛苦与不适的怪胎心生好感，比起孕育诞下新生命，他觉得怀孕更像是一种畸形的寄生。

    可这八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母体与胎儿呼吸与共，即使菲利普的心再冷硬，也很难不滋生一丁点的感情。不管是孕期激素的影响，抑或是真情实感，那种怪异的温馨感的的确确在他心底扎了根。

    远处炮火隆隆，菲利普突然升起了一丝怜爱与不忍。

    他真的有在恐惧之余，期待着她们一个月后的降生。

    她们还没来得及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并不美好，充满残酷、战争、血泪与人性之恶的世界。

    菲利普抱着那硬得像块石头般抽动的肚腹，蜷缩着双腿下意识想要用力。

    他残烛般衰败的生命弃之无谓，但他没资格剥夺这两个新生命来世间体会一遭的机会。

    或许他不应该就这样放弃。

    他还能做点什么。

    菲利普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拖着临产的身体，拽起仍昏迷不醒的波尔的两只胳膊，搬到一旁的座椅上安置好，扣紧安全带。

    受伤的左臂骨缝传来一阵刺痛，腹底一阵阵坚硬，剧烈的宫缩折磨着菲利普，垂坠成水滴形的肚子令他双腿无法合拢，只能扶着座椅半蹲着，双脚呈外八字，托着沉重的孕肚喘息。

    菲利普抿了抿唇，牙齿嵌进血rou，给那苍白干裂的嘴唇添了一抹血色。

    他一路扶着墙壁走近驾驶台，将大肚子硬生生挤进人工驾驶位，不断紧绷宫缩的高耸孕肚无处安放，只得抵在cao作台上。菲利普拉拽着安全带艰难地绕过肚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扣上。

    快要出世的孩子不满生存空间一再被挤压缩减，闹着脾气在腹中拳打脚踢，将火气都撒向了孕育包容着她们的母亲的肚皮。

    “啊！等等……小家伙们，对不起，你们再忍忍，呃！再忍一下，求你们，很快就让你们出来，哈……”

    耻骨和大腿根断裂似的疼痛，但菲利普只能拼命抵住牙齿，咽下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只是垂死挣扎，毕竟作为一个实验体、一个禁脔，他从未有过驾驶舰艇的经验。

    但就在手触碰到cao纵摇杆的一瞬间，菲利普眼前骤然浮现起了一些琐碎的陌生画面，好像脑海中某个压抑已久的角落正挣扎着复苏，潜藏其中的遥远的记忆在期待着被唤醒。

    手掌包裹住舰艇驾驶器和cao纵杆的感觉格外熟悉，像是瞬间触发了肌rou记忆，cao作技巧如潮水般灌进脑海。

    这是？

    大量碎片化的信息冲击得菲利普一阵心跳加速的晕眩。

    庞大的记忆流压抑已久，极力涌动试图挣脱桎梏，然而植入的记忆清除机制负隅顽抗，死死抵住那尘封旧梦的闸口。过载的大脑难以处理这两股对冲的力量，激烈的冲突令神经元在兴奋与被抑制之间反复变化。

    菲利普只觉得头痛欲裂。

    “呃，这是……怎么回事……”

    后脑针扎般的刺痛甚至有一瞬间盖过了下腹宫缩的苦楚，令菲利普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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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达监测系统预警，侧上位十一点钟方向33.67度452星尺，侦测到一枚高能粒子炮，请注意闪避。”

    有敌机！

    菲利普殷红的眼眶中满是因疼痛流出的生理性泪水，他难受地眨了下眼睛，晃了晃脑袋，眼前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警报，炮弹距机身仅有236星尺，警报……”

    “别……吵了！”

    菲利普被那警报声吵得再次陷入令他癫狂的头痛中，烦躁地一巴掌拍在cao作台上，双手握住cao纵杆，条件反射般地滑动变向，同时脚下猛踩驾驶踏板，控制着舰艇向左偏航。

    “轰！”

    高能粒子炮在距离舰身极近的地方爆炸，菲利普咬牙稳住被爆炸余波冲击的舰艇，踩住了踏板不断加速向远处冲刺。

    他刚才那一砸不知碰到了什么按钮，雷达系统的全息影像在左手旁展开，图上的光点显示有两台敌机正锲而不舍紧追其后，只被他勉强甩开几个机身位。

    “警告！右侧敌军采取火力攻击，请注意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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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菲利普学着阿斯坎尼亚的帝国口音骂了句脏话。

    疼痛的折磨和飙升的肾上腺素令他快要发疯。

    他急打cao纵杆，前进方向骤然扭转，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喷气管的尾焰烧得通亮，猛地喷薄出一簇耀眼的火光。

    一连串F－5导弹与逃生舰艇擦肩而过，机身极速旋转，灵巧地钻出了炮弹织就的包围圈，逃过一劫。

    驾驶舱一阵天旋地转，菲利普眩晕难耐，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腹中两个孩子翻腾着，不懂事地一脚踹在他泛酸烧灼的胃上。

    “呕——”

    菲利普一个没忍住，胃液直冲喉咙，真就直接吐在了衣服上。秽物打湿了还沾着血迹的白色衬衫，难堪又狼狈，但菲利普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事已至此，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让孩子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