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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昼》杀青的时候已经入秋了,天气也没那么热了,但这时的天看着要下暴雨了,空气里也一股泥土的气味儿。

    “小纪还不走?”解识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站在了一起。

    “再看看。”纪泽元笑了笑:“解老师呢?”

    “等我儿子呢,快一年没见着了,他今天休假顺便来接我。”解识君看了看天边一闪而过的闪电:“快下暴雨了。”

    “是啊,说是黄色预警了。”纪泽元摩挲了几下衣摆,这会儿的风还是比较舒服的,吹散了点秋老虎带的热气儿。

    “下雨了路就不好走了。”解识君看着纪泽元,他声音沉了沉:“还没出戏?”

    “有一点。”纪泽元叹了口气:“后面情绪确实有点没办法控制了。”

    “嗐,拍戏嘛其实就跟体验不同的人生有差不多,但终究还是要和角色保持距离。”解识君还准备说点什么,但马路上驶来了辆打着双闪的越野,他又嚯了一声:“不和你聊了,儿子来了。”

    那辆越野车稳稳的停在了两人面前,解识军就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在上车的时候他转身对纪泽元道:“小纪,早点回去吧,一会那边又得叫水淹了。”

    “好,解老师再见。”纪泽元冲着解识君拜了拜手,但透过副驾的窗户,他看到了驾驶位上的那个人,那个刚好侧过脸看他的人。

    正是他在朝思暮想了五年多的人。

    纪泽元呆愣在原地,他看着那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也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汽车发动,逐渐远去,空气里只留下了汽车尾气的汽油味的时候,纪泽元才反应过来,那就是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也就是此刻,一滴冰冷的雨滴落在了他的脸颊,像泪水一样滑了下来。

    他也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一丝夹杂着一种莫名的酸楚的喜悦。他低着头扣了会指甲,看着倒刺看着血沁了出来后才开车回去。

    一路上暴雨倾泻又堵车,等到家里都八点多快九点了。他们拍戏的地方和他家完全就是要横跨整个京城,进了屋后他才露出疲惫的神态,只觉得累的有些发晕。

    《短昼》这部戏来的突然,让他毫无准备不说,他好不容易学会的心如止水却在三个小时之前泛起了涟漪,到现在还没平静下来。

    他在想那个人,驾驶位上的那个人。

    他和解识君搭戏快三个月,和解砚认识了将近十二年,都没发觉这两人是一家人也是足够可笑的。但确实,他们俩并不太像,解砚长得更像他母亲白霖一点,只有父子俩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依稀从眉眼处看出一丝相似来。

    纪泽元很久以前过白霖,他只记得解砚那时候告诉他的是他的父母是分居的状态,后面怎么样了他就不知道了,再后来解砚上了军校,他们就再没怎么见过了,但好像在那件意外之前,他和解砚一直都不太熟。

    高中的时候他们也只是一起打过球上过网,算不算好朋友他都想不明白,而且解砚还比他大两级,他高一的时候,解砚已经高三了。

    他们总是很短暂的相处一段时间,再分开很多年。而解砚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那颗启明星,一个极好而又有人格魅力的朋友。

    也许是暴雨的缘故,也许也是这边逼近郊区,今晚极其安静。纪泽元很困,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主入眠了,好在这屋子里头他最不缺的就是助眠的东西。他开了一瓶伏特加,兑着汽泡饮料喝了半瓶后就已经有了醉意,后面那半瓶几乎全都纯饮下肚,醉的跌跌撞撞的栽进卧室后,他随便翻出之前刻录的碟片放映着听声音,自己的思绪和意识也慢慢的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时候他刚高一,在打球的时候认识了解砚,那时他和解砚玩,就是是打球,翻墙,上网。刚认识的时候他以为解砚就是个混子,高三了还这样玩的估计也没想着要考什么学。

    但第一次全校的期中考试放榜的时候,他看到解砚的排名很靠前,很优秀。反观他自己,吊车尾的那几个;但纪泽元不急,他才高一,而且他算是特长特招进着学校的,舞蹈生嘛也不用学太多。

    解砚那时朋友很多,他永远都是人群的主心骨,纪泽元就是被吆喝着带着一起玩的小弟。

    高中的事情纪泽元记得不多,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冬天忽然降温,他有点感冒,但是不严重,刚好那几天他和解砚那一群人老一起去上网。但一坐在网吧的包厢里,周围人那烟一点起来,纪泽元就不行了,再加上有些封闭的空间,他喉咙就疼的厉害,整个人就兴致缺缺,昏昏欲睡。

    但是解砚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儿,把他从位置里薅了出来,带着他去买药吃。也是那一次,算是他和解砚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亲密接触。

    那时候纪泽元只觉得这人很细心很温柔,他看着解砚帮他冲药倒热水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不想进网吧里去了,他有点想和这人一直待在一处。

    纪泽元记得解砚后面请他吃了鸭血粉丝汤,还给他买了一袋子糖雪球,两人聊一会儿天,解砚说他以后想去军校,想去开战斗机。

    “我就只会跳舞,什么古典舞民族舞都会,以后就在家门口上学,就去北舞。”纪泽元嘴里嚼着糖雪球含含糊糊的开口:“希望我们都可以如愿以偿。”

    即使后来两人的梦想也都实现了,但纪泽元的梦却在最绚丽的时刻凋零了。

    零零星星的梦境,几乎全都是解砚。纪泽元以为自己早都不会再想这个人的时候,但现实总是这样折腾他玩弄他。每次都在他想着要放弃要停止,以及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人的时候,就会再遇见。

    总是这样,不放过他。

    第二天纪泽元醒来的时候,头很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手机里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床头有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水,他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又躺回了床上。

    他又开始想刚刚拍完的这部戏。

    就一部很短的文艺片,但导演已经和他搭戏的演员以及整个剧组的都是业内顶尖的;只有他,是个糊的不能再糊的不知道几十线之外的小演员,而他还是主演。

    问题就是,他是主演。

    虽然他跑了五六年的龙套,这段时间小火了一把,但也不至于被这样的导演和团队看上,这个圈子虽说他不想太过深入了了解,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那些弯弯绕绕,他这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被捧起来,即使有人捧他,但也得让他知道,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纪泽元爬起来给自己弄了点醒酒的东西喝,又躺在客厅的摇椅上放了点轻音乐,一个人安静的看着窗外。那时心头就涌上一个念头,他想找解砚,想见他。

    这种想法来的没缘由,纪泽元只觉得是自己在这个圈子里待的太久了,见惯了人心难测,就莫名的想要靠近曾经记忆里的温柔。

    想在这种飘摇的,凋零的,逐渐消逝升级的秋天,找到一丁点的火光,一丁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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