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 (第1/2页)

    刘慧怡今天不上晚班，从串串店下班是晚上十点多，比往常都要早，天冷，黑的也快，最近店里生意不怎么好，没客人，一天下来卖不了几千块钱，老板整天愁的不行，要不是这家店每月工资按时发，刘慧怡早辞职不干了，屁事多工资还少。

    但有一点好就是离她住的地方也就十来分钟不到二十分钟步程，所以她回去没骑单车，主要是冷，一路上也没瞧见几个人。

    但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刘慧怡总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可一步三回头也没发现什么，心里暗暗笑话自己胆子小，自己吓唬自己。

    结果刚拐进巷子里，巷子口的路灯还偏生坏了，忽明忽暗，跟冷风一齐把刘慧怡心神吹的恍惚，一直悬着没放下的心重新提起，背后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刘慧怡紧绷神经牢牢抓住手提包，准备找准时机，抬手就当砖头砸在跟踪女人的死变态脑袋上，里面好歹放着她六斤重的充电宝。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下一秒，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刘慧怡的放声尖叫就被一块布塞住，在临昏迷前，她死死紧盯敲晕自己的人的模样，然后瞳孔猛然瞪大，带着不敢置信。

    ……刘志通？！

    怎么会是他！

    “小慧，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随着这句，刘慧怡彻底失去意识。

    “诶，诶，保睡咧，醒一哈醒一哈。”

    ……谁？

    刘慧怡缓慢睁开眼，又猛的低头，心里一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新环境，闭着眼就把脑袋往地上磕：“牧哥我错了，您别生气，我、我……”她支支吾吾。

    刘慧怡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但窗户边叼着烟的男人面目黑沉，眼神如炬，看着就不像什么良民，刘慧怡好歹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虽然没上过高中，但富贵能yin，贫贱可移，威武必屈这几句文言文她还是听过的。

    当下只管磕头，当然是假意挨两下地板装装样子，不然还怪痛的。

    牧知节看着刘慧怡的动作，不耐的啧了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行为。

    “李继。”

    李继闻声而动上前一把把刘慧怡扶起来，嘴上念念有词：“瓜女子，你硕你这又是寺揍撒捏嘛，诶，快，赶紧坐哈，活口热水暖暖身子。”迎面就是一杯冒气的茶水塞进刘慧怡手心。

    刘慧怡呆呆抱着陶瓷杯坐到一旁的金丝楠木木凳上，坐立难安，自以为隐秘的小心翼翼打量牧知节的表情。

    “刘志通勾引的你？”

    “……我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真是好一对佳偶。”牧知节感动的抬手鼓掌，指缝夹着的烟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折断，烟丝顺着指腹跌落，他拍拍身上沾上的碎屑，嗤笑一声，猝然敲了两下桌面，“两情相悦就是吓他两句就能把自己女朋友亲手敲晕送过来？两情相悦还跟我解释是你先勾搭的他？两情相悦到底是把自己从这段感情中摘的干净，还是拿你的工资跑去外面会所办会员嫖娼约炮？”

    刘慧怡眼神闪躲，她想说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刘志通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很好，但临昏迷前的场景历历在目，让她不能替刘志通开脱一句。

    “说话。”

    刘慧怡：“我……”

    “诶，咋哲浪费滴，手上阿嘚来耐些牛劲嘛……”

    背景是李继蹲地上捡烟丝的哔哔赖赖声。

    牧知节表情险些绷裂，眼皮一跳，换了个问法：“我亏待你了？”

    刘慧怡摇头。

    “我苛刻你了？”

    刘慧怡继续摇头。

    “那你为什么出轨？”

    刘慧怡脸色刷一下全白了，放下杯子就要磕头，被制止。

    牧知节恍然大悟：“你害怕我？”

    刘慧怡梗着脑袋，过了会，还是咬牙决定不能昧着良心得随心，顿时跟摇拨浪鼓似的狂点头。

    “牧哥，你对我也没感情，没必要为了一句承诺把一辈子搭我身上。”过往回忆涌上心头，刘慧怡声音里带了感情，一阵哽咽，埋藏的乡音跟着积压的情绪一起流露出来，“遮莫些黏咧，额达在酒泉子哈会按心滴。”

    十三年前，是比现在还要冷的二月份的一晚，刘慧怡父亲跟例年一样进城务工，然后在除夕夜的烟花爆竹声中坐上返程的列车，结果在背包扛袋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偶然碰见一群人追着一个人，两行人逆行擦肩而过，就这么好巧不巧的碰掉了他头上顶着的吃饭家伙，哐当一声，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顶铁锅，刘爹扔下行李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吆喝，见没用，冲上前便是见义勇为，以身为盾救了初混社会的牧知节，结果这一救，把自个命搭上了，对面拿刀的人一看地上的血止不住的淌，拔腿就跑，牧知节当即拨通120跟110，后来人抓着了，刘慧怡父亲没了。

    为了一个当时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搭了一条命。

    临走也只匆匆留下一句：“我女儿，女儿，拜托，照……”

    那天是牧知节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从指缝划走的那种无能为力感。

    他垂头坐靠在灭灯的急救室门外，直到家属赶来，次日大早，一个梳着麻花辫，脸上还带有两坨红的女孩肿着眼出现，那是十五岁的刘慧怡。

    一身过时的碎花棉袄，是农村老一辈自己的手艺，自家种的棉花缝制的过冬装，看样子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人的手，她又是第几个穿上的人。

    第一句就是：“额达捏？”

    牧知节想回答，但嘴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张不开。

    “太平间。”索性有人替他作答。

    牧知节缓缓抬头，面前站着的除了刘慧怡还有多出的身着白大褂口罩的男人，眼神冷淡，胸前别着一根按动笔。

    刘慧怡扭头跑开，被喊住，还是刚才的平静男声：“地下室负一楼，下楼从逃生通道出去右拐。”

    “谢谢。”

    之后就是哒哒哒的跑路声。

    “医院走廊不允许奔跑。”

    但哒哒声已然远去，这句医院的不成文规定最后也只进了原地不动的牧知节耳中。

    “哈。”牧知节失笑，他本想跟着一块去，但长期一个姿势让身体僵住使不上劲，耳边突然的温热让他一愣，仰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的热粥从空中砸进牧知节怀里，“你怎么在这？”

    “见习。”

    “大一就见习？你们医学院安排这么早的吗？”牧知节有些诧异。

    “只有我。”

    牧知节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厉害。”

    “噗。”

    牧知节突然手撑着地直勾勾盯着站着的人打趣道：“慈茂，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话音刚落，怀里的粥被人拿走，牧知节诶一声，紧急握住慈茂手腕，熟练滑跪：“哥，错了错了错了，这回真错了。”

    身体接触还没到两秒，牧知节就眼睁睁看着慈茂挣开自己的手从口袋掏出手帕在手腕处近乎偏执的来回擦弄，直到擦至泛红破皮。

    牧知节神色一变，上前抽出手帕，两只手箍住慈茂的两只胳膊将其分开，这次额外小心的避开皮肤。

    “很干净了，别擦了。”牧知节刚平缓的心被慈茂手腕处的红刺的惊起波澜，他静静看着慈茂，“这几个月我不在，发生了什么。”

    慈茂有近乎变态的洁癖这件事牧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