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1/2页)

    由于春也意外成为入选鲤鱼俱乐部的第一批新生，包括堂本在内的学生都对他艳羡不已，但是实际上，春也并不像其他成员那样充满优越感，对众人颐指气使，反倒努力压下自己的存在感，行事低调。

    “这家伙完全不参与‘练习’，实在太不像话了吧。”俱乐部的一众前辈都向金井表达了不满。但是金井总是敷衍地回答“那个家伙自有用处”。

    作为羽高的核心人物，金井拥有着很重要的话语权，就连老师都不敢对他指手画脚，走到哪儿都有人毕恭毕敬地朝他问好，饮料、零食和午餐也有人主动送到跟前来，春也被人当成“金井的宠物”，自然也沾了不少光。

    又一个午后，春也来到旧校舍，完成清扫的任务。

    每一回结束“练习”，俱乐部的成员都会留下一地狼藉，从黏糊糊的体液、四下丢弃的安全套到玩过头制造的血和粪便，春也会在众人到来前收拾干净，之后便像站岗的门卫一般等候在外面，直到金井挥手打发他离开。

    透过旧校舍走廊尽头碎掉的窗户，春也能够看见结伴的女孩从上坡走下。她们身穿藏青色的校服裙，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面孔干净靓丽，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和其他落后地区一样，羽泽町未结合的男性对女性缺乏了解，只有家中育有姐妹才拥有接触异性的契机。虽然同为羽泽町的居民，春也却完全无法想象女性的存在。在春也等一众男学生的眼中，女性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未知生物。

    “喂，仓桥！有个家伙晕过去了，你快点带他去诊所吊针。”

    金井一边喝水，一边赤裸着汗淋淋的上身，从教室内走出来。

    春也回过神来，不情不愿地走进教室。

    此时，教室里的部员依然视春也为无物，如火如荼地享受着性爱带来的快感，身上腾起的热浪使室内的温度提高了许多。春也绕过一个把手肘塞进后辈下体的前辈，又跨过三个倒在地上相互契合的人。他们略微不满地朝他投来目光，春也只得低头道歉。

    最后，他终于在教室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晕倒的家伙，将他翻了个面。虽然春也个性孤僻，对周围的人并不在意，还是认出来眼前矮个子的男学生名为中村一郎，和他同在一年级A组。

    “刚刚好像做过头了。”

    金井不甚在乎地挠了挠头，扔来几件衣服，示意春也替他穿好。

    “是这家伙太脆弱啦。”佐藤在一旁懒洋洋地说，“还未开始就撑不下去，这样可不行。”

    “……嗯，说得是呢。”金井向春也吩咐道，“等那家伙醒来就告诉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春也点了点头，强忍着屋内甜腻腻的臭味，把昏厥的中村架在肩上，走出教室。中村的肛门内涌出了大量秽物、黏液与血液，尽数粘在了春也的校服外套上，他不得不担忧起清洗的问题。

    等春也艰难地把中村拖到诊所，他终于清醒过来。或许是出于难堪，中村始终没有动弹，直到医生为他注入营养液，又擦了药膏，才将目光投向春也。

    “仓桥……同学……”

    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春也的衣摆。

    “前辈让我告诉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中村艰难地摇头，对春也露出难看的微笑。

    被这样沉重的目光注视着，春也不寒而栗。他甩掉中村的手，不再搭理对方，脱下外套走到诊所背后的洗水池，慢慢清洗上面的污垢。

    水龙头里流淌出温暖而清澈的水流。望着手中的水流，春也呆呆地想，原来已经快到夏天了。

    “仓桥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啊。”

    突然，春也的身后传来低沉而单调的声音。

    他回过头，注视着肥胖的矮个子结合人。

    是班导高桥。他隐藏在镜片后的四只眼睛依然毫无神采，不少学生都在背后轻蔑地讽刺他是“死掉的鱼”。据春也所知，甚至有学生往高桥的保温杯里投放毛毛虫尸体。然而，春也无法对高桥产生同情心——不如说，在这种毫无希望的城镇居住多年，他已经没有办法拥有任何正面的情绪了。

    “是受伤了吗？”高桥继续问。

    “没有。”春也敷衍地回答，“我现在就离开。”

    “不忙的话，我有事情找你。”

    春也拿着外套站起身，皱眉盯着高桥。

    “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在这里说好了。”

    高桥似乎并不在意春也排斥的态度，他低下头，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我来询问你的升学意向。”

    “……什么？”

    听见高桥的话，春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参加考试，升入大学。”高桥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我查看过你的月考试卷，每一科分数都十分优秀。如果好好准备的话，可以去大城市里念书。”

    春也差点想问“你这个家伙是不是白痴”，但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低头望着手中的升学资料。

    “如果对理科感兴趣，可以在数学、物理与化学等科目上多下点功夫。”

    高桥老师口中吐露的话语相当荒谬，若不是因为春也确定他是不能说谎的逆转人，一定认为他在用无聊的笑话来取乐吧。

    春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家很穷，根本不可能提供昂贵的学费。”

    “那种事情与我无关。”高桥并没有透露出丝毫怜悯，“按照高等中学管理条例，我们会对拥有升学潜质的学生进行谈话，学费与家庭状况的事情不在考虑范围内。”

    由于是逆转人，连一句欺瞒的漂亮话也说不出口，还真是糟糕透顶。春也感到十分讽刺。

    “如果春也同学改变主意了，可以找我商量。”

    高桥公事公办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春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此时，他心中就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不可能的，一心想要报复自己的百合介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把这番话说给任何羽泽町的居民，恐怕都要笑掉大牙吧？

    然而，春也依然没有办法彻底无视未来的可能性。即便只是一丁点希望，也让他无比难耐。他在台阶上蜷缩一团，呆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蚊虫叮咬在他的手背上。

    糟糕，忘记联系金井了。

    春也站起身，正要掏出便携电话，突然停顿了动作。

    在道路的另一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