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的树_咬痕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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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痕2 (第1/1页)

    奶糖被兰景树抛出,小黄跃起张嘴接住,争分夺秒地嚼碎咽下。

    眼神把美餐后舔嘴的小黄剜了又剜,兰雪梅将哭不哭,强词夺理「你赔我一颗一样的。」

    换牙期那能多吃糖,兰景树不惯小孩脾气「我又没吃你糖,找小黄要去。」

    不但不哄,还拱火,换作别人,早就被气哭了,还好兰雪梅习惯了聋子哥哥的冷心冷肺,小嘴一撅「我找小狗哥哥要。」

    两人回头,餐桌边只有西瓜瓤,那有人影。

    兰景树满屋找狗儿,最后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看到一只脚印。

    “呼——”跑得脚快抽筋了,见没人追上来,狗儿逐渐放慢速度。

    气还没喘匀,倒在床上不过两秒,他热得爬起来开风扇,天花板上的吊扇才转几圈,房间瞬时被灰尘侵占。

    捂住口鼻转到堂屋,矮柜上堆满了杂乱东西,狗儿从中翻出一把蒲扇。

    后背抵墙,蜷在小板凳上,他边摇扇子边拍身上头上的灰。

    饭点了,胡老头打牌还没回来,看来今天要他弄饭菜了。

    松懈下来,思绪不自觉地纷乱,总是想到以前的事。

    当初打算去大城市挣钱换耳蜗的,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留下来了。

    距离刚认识兰景树,已经有差不多有小半年的时间。

    这小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兰景树给他看了从小累积的所有动物画,告诉他「这是我的岛,现在,也是你的岛。」

    谭良在黑市打赢三场,全身而退。

    和朱光辉不打不相识,以有点别扭的相处模式成为朋友。

    狗儿问朱光辉当初找人群殴谭良的原因,朱光辉回答说谭良偷他东西。

    你有证据?

    狗儿半信半疑。

    朱光辉提笔落字,两人仍然只能通过纸笔写字的方式交流。

    没证据我也知道是他偷的,关少管所太便宜那个垃圾了,所以我得亲手给他点教训。

    狗儿所了解的朱光辉是个有仇必报,嘴上和手上都不饶人的傻白甜,虽然脾气不好,但并不喜爱扭曲事实,结合兰景树的事,他觉得朱光辉说的八成是真的。

    时间过得飞快,像马儿不停奔跑。

    田里的麦子熟了,粗壮的桔杆挑着沉重的穗头随风摇摆,金色的麦浪如潮水一般起伏,仿若舞曲响起时,足边优美翻腾的裙摆。

    兰景树又送蛋来了,还带来了一碗红烧鸡。

    小黄狗鼻子灵,跟着兰景树来狗儿家,捡酥烂入味的鸡骨头吃。

    吃完放筷,忍住舔碗的冲动,狗儿和往常一样,发出真诚的赞美「太好吃了。」

    兰景树微笑「下次再给你带。」

    头顶的吊扇徐徐送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饭后打盹的小黄勾起了狗儿的回忆「考试得到了理想成绩,mama允许我养小动物。在猫和狗之间,我选了狗,你猜为什么?」

    兰景树挺认真地想了想「因为你喜欢狗?」

    「对。」狗儿表情高深「也不对。」

    「什么嘛。」

    「猫高冷,独立,很少主动靠近主人,几乎不表达爱。狗外向,忠诚,经常粘着主人,总是直白地向主人表示爱意。当我喊他们的名字时,猫反应平淡,狗则会第一时间给予热情的回应。」

    兰景树了然「你喜欢直接的、外放的、热烈地表达爱意的动物。」

    狗儿打个响指,意指兰景树总结得十分到位「你呢,你喜欢猫还是狗?」

    对着虚空思考几秒,兰景树长出一口气「不知道。」

    见狗儿有点不明白,他补充「我没有感受到过爱。」

    真是个小可怜,这半年时间,除了自己老去找兰景树玩儿,狗儿都没见他有其他朋友。聋人的社交圈子很小,小到了要会手语才能入内。

    可是,这土路泥泞的山村里,又有多少人会手语呢。

    原本是坐着的,狗儿打手语的同时站起身「那你喜欢直接的、外放的、热烈地表达爱意的人吗?」

    不等兰景树回答,狗儿扑到他身上,抱住腰,脸像推土机一样四处压碾。

    玩闹间,兰景树也离开了板凳,扭动着滚到了地上,向下的力越来越重,好几个地方感觉到了疼痛,他不得不推开狗儿的脸,用拒绝的表情喊停。

    骑在兰景树身上的狗儿保持原状,仿佛被夺去思想的空壳子,面目恢复清明,尴尬两秒,他跨腿退到一旁。

    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兰景树坐起来「你手好重。」掀开上衣下摆,白皙的腰侧浮出一团红「都红了。」

    狗儿故意油腻,企图蒙混过关「主人,我对你的爱,就像皮肤上绽开的花,鲜艳又热烈。」越离谱的反应,越夸张的肢体语言,越能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

    办法很奏效,兰景树丝毫没发现他的失常。

    扶起对方,二人继续东拉西扯地聊天。

    进入一伏后,胡老头改了作息时间,中午要睡会儿觉,约摸三点才出门去打牌,从卧房出来堂屋,浑浊的眼珠一聚光,他勃然大怒,重拍一下手边矮柜,“砰!”杂物滚落,发出第二声锐响。

    两个耳聋孩子坐在背对胡老头的方向,并不能发现身后的动静。

    胡老头走到兰景树身前站定,一通手语打得又快又急,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话的内容却是对狗儿说的。

    单元测试卷摆在正中,草稿本上写着每一题的解题过程,狗儿淡定回复「我怎么不学好了?」

    目光穿过聚满污垢的镜片,直直插进狗儿眼里「你耳朵上是什么?谁给你的这个东西?」

    看一眼狗儿耳朵上别着的用来打草稿的白色铅笔,兰景树抢先回答「那是我的,怎么了?」

    两个孩子都是标准的学生头发型,脸蛋儿也都玲珑小巧,胡老头错把兰景树认成狗儿,扬手就打。

    挥高的手臂将有落势,狗儿腾地站起,截住胡老头的手,反扭半圈,猛然向前扔。

    被推得差点摔倒,胡老头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耸起的肩膀缓缓放下去,眼皮一帧一帧阖拢,完全吞食黑色眼珠,狗儿呼吸轻微,努力安抚脑中暴动的恶魔。

    再睁开眼,已是完美伪装「你是不是又看错了什么?」

    手语动作顺畅自然,不快不慢,类似每一次正常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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