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4） (第1/1页)

    指针缓缓停在十点的刻表。

    她放下了酒瓶瓶身。

    不能……不能再喝了，再喝……靖城就会看出来了。

    “小卿先吃点吧，别饿着。”她这么说着，伸筷夹向那早已冷却的饭菜。

    饭桌上的，是林若最不喜欢吃的菜式，但她因为他而在努力的喜欢上。

    纤细的木筷夹上一块放到孩童的碗里。现在，早已吃得习惯，做得习惯。

    她注意到迟迟未动的碗勺。

    “……怎么不吃？”

    她下意识的询问，下一刻却是却是自己先怔住。

    是她忘了，这些怎么能是四岁的孩子吃的。

    “mama现在给小卿做点你爱吃的。”她匆匆忙忙地起身，却因为酒劲而一时恍惚，抓着桌角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

    要、要去给孩子做饭……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

    靖城？

    脑中一片空白，但林若还是率先接起了电话。

    “靖城……”她这么唤着，却带着一丝小心的意味，“是到了吗。”她下意识抓紧握在手中的手机。

    ……

    她脑子嗡嗡地，听不清手机摔落的碰撞，也听不清自己慢了一拍的心跳，只有那九个字深深烙印在脑海。

    “我会帮你找个好人家。”

    什么找？什么好人家……

    她听不懂。

    她不是已经嫁人了，还生了个孩子了，为什么会有找个好人家这个说法。

    她听不懂，她……听不懂，她真的……不敢，听懂。

    为什么……

    “靖城！”她像是醒悟过来什么，整个人趴伏下来，慌忙的拿起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抖动着将它放在耳边，却只听到电话已挂断的声响。

    心中像是有什么，在缓缓崩塌。

    “靖城……”

    她失魂般地紧紧握住已经有些破碎的手机，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渴望它的再度亮起。

    睁大的眼中，倒映出孩童的身影，她感受到那小小的一双手，在面前努力抱住自己。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

    孩子……这是靖城的孩子……

    她将孩童整个身子抓到面前。

    “你明明是靖城的孩子……为什么……”她喃喃，望着孩童的眼里漆黑一片，“是你不够听话吗，所以他不愿意来看你，他不愿意来看我们？”

    “……他不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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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身影在那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厦面前显得异常渺小。憔悴的神色和简单陈旧的衣服惹得不少人瞩目。

    但她管不了这些。

    她惨白着脸，林若花光了所有的钱，请人帮她调查顾靖城的踪迹，让她能够到达靖城身边一次。

    她想要，到达他身边。

    “你来干什么？”

    时隔两年，她终于看到了他。却被他匆匆就拉到一个隔间。

    “我、我……我舍不得你，靖城，”她恍惚地看着他，往日令人喜爱的温雅面孔此时褪色殆尽，“我们明明在一起了近十年，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就……”

    “我可以等下去的，只要你别不要我，将近十年了，求求你……”

    “……不可能。”

    “为什么？”

    “……当你生了那个男孩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再在一起。”

    “因为我……生了个……男孩。”

    “……我爸说了，不允许有私生子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不然继承人的位置直接剥夺。”

    “嗬……”她尽力抑制住自己声线的抖动，手小心扯住对方的袖子，“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把他生下来，我只是、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我不知道这些。”

    “现在你生都生了还能说什么。”

    “小卿、小卿很乖的，他很听话，也很聪明，他不会争的，我也不会争这些，你知道我的，我不会，我不会争那些。”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她说得险些语无伦次，最后一句话甚至不敢开口。

    “……我们已经结束了。”

    等到林若反应过来这句话时，她已经被对方指挥着人扔了出去。

    她恍惚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剪的圆润的指甲此时深深抠挖在地面，染尽一片混浊。

    ……

    林若已经很久没有带菜回家了。

    手中握着的两支酒瓶交替碰撞着，磕出清脆的响声。

    久未清理的房子昏暗且肮脏。

    熟练地撬开酒盖，她半垂着眼轻抿，发丝四散，无端端凌乱的美感倾泻而出。清雅的面孔还是那般勾人摄魄，但纯粹的气息早已不在。

    林若听到一丝轻微的声响，转过头去。

    她眯起眼，想看清那一团蜷缩着的物体。

    她起身，踉踉跄跄地来到他面前。

    布满污垢的指腹缓缓拭过那白嫩的颊间。孩童的身上，还有前几日包扎上的绷带。

    那不是第一次的包扎。

    第一次，她惶恐过，害怕过，哭泣过。

    但随着一日日的等待，一日日的空耗，不知不觉，rou体，灵魂，亲情，爱情，都在被消耗着。

    等到她第二次酒醉下手后，她明白，她内心深处需要有一处发泄。

    他是靖城的孩子，但他不要他。那还有，意义吗。

    她将他拖到了客厅的正中央。

    ……

    如果他是个女孩。

    靖城会回来吗。

    她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

    “你这个疯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的酒醒了一半。

    “靖城……”

    眼中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却在下一刻被人挥手一巴掌。

    “啊！”她被打落在那肮脏的地板。因为过度引用酒精后，手不断抖动着，站不起身。

    布满着血污地手一点点攀附上面容，那白净的面孔沾染上了污秽，林若捂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十年的爱人。

    “靖城……”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个毒妇做了什么！”

    她终于看清了他怀中的人。由下及上，酒瓶子的碎片在那一处垂落的脚踝处折射出光芒，微弱闪烁，林若仿佛闻到了那带着腥气的酒精。

    她知道的那双布满青紫的双腿此时被雪白的裙摆覆盖，那是她亲手为他穿上的，虽然现在那裙摆早已被血红晕染开来，与血rou模糊的rou体割舍不开。

    她看着那血，滴落。在脑海中晕染开鲜红的色泽。

    “所以，母亲把我骗过来的原因，依旧是为了你的靖城。”

    她脸色恍惚地盯着面前端坐的人，盯着抵在对方脖颈处的锋芒。

    “……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