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循环 (第2/2页)

有什么可怕的，跟这里比，那都是毛毛雨啦！”

    “我mama特别胆小，我可不能跟他们说这里的事情。”

    “刀刃哥哥好厉害，我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能一个打十个！”

    ……

    少年们的情绪相互感染，越说越高涨，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回家后要吃什么。

    就在这样的讨论中，兰珀心中忽然窜出一个念头：我们再也不能回家了。

    仿佛瞬间打通了思路一般，他猛然站起，伸手推搡挤挤挨挨在一起的男孩子们：“走！”

    他们惯常听他的话，因此虽然迟疑，却也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

    然而为时已晚。

    伴随着尖锐凌厉的警报，数个枪口对准他们，无数基地警卫将他们围了起来。

    在周遭响起的啜泣声中，兰珀略过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卫，看向正中央那个人。

    他怔怔地问：“为什么。”

    岚温柔得如同在看一个惯于闹脾气的孩子，眼神堪称悲悯。

    “抱歉了。”岚回答，“以后你会明白的，兰珀。”

    接着是混乱的哭喊和枪声。因为实验品的珍贵，子弹不致命，却能最大限度调动人体感官，让他们痛不欲生。

    “哥哥，我好疼啊……”有人对他挣扎哭叫，“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

    兰珀木然地站在原地，缓缓抬手捂住心口，感觉那里空了一块，灌进了无穷无尽的寒风。

    接着他坠入刺骨的黑暗。

    仿佛只过了瞬息，四周重新变亮，他回到断裂的梁木之间，侧耳倾听。

    “大哥哥，我怕呀。”

    身侧，有人抓住他的衣角。

    张没有着急回宿舍，而是如游魂一样，带着1608号七拐八绕，来到采集室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溢出了一点咖啡的香气。

    我一定是疯了，他心想。但在这种近似于疯狂的情绪中，他生出了一点与众不同的兴奋，就像儿时看动画片，看到主角孤零零地站在比自己强大数百倍的终极boss面前时的感觉一样。

    太他妈爽了。

    他咂摸了一番基地“一切为了人类事业”的口号，又想了想岚的话，按照这个思路还想到cao作员告诉他的那些隐秘。

    顺便还看了看1608号那张漂亮而迷茫的脸蛋儿。

    张推开门。

    cao作员看到他，十分惊讶，待看到他身后的1608号，更是加倍的惊讶。

    “怎么了？”cao作员站起身，“紧急任务？可我这还有活儿呢。”

    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张把cao作仪从他的鼻梁上摘了下来。

    采集装置几乎瞬间停止。

    “你……你要干什么！”cao作员反应过来，劈手去夺cao作仪，“你疯了吗张！”

    张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攻势。

    玻璃面板徐徐升起。

    “你有病吧！”cao作员大怒，他慌乱地掏出对讲机，手忙脚乱地打开，“有人吗，我这里……”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迎面撞进了一双湛蓝的大海。

    平静占据了他的心灵。

    看到静静坐回原处的cao作员，张脱力似的抖了抖，觉得自己似乎死了几个来回。

    “好样的，好样的，小伙子们……”他喃喃地看向采集室内的两个实验品，一个是默不作声的傻瓜美人1608号，另一个则是——

    “我靠！！”张瞪圆了眼睛：“……是你！”

    张瞬间认出了对方，这并非是他记性好，而是因为那一位相当有名的超能力者，基地建成史上唯一一个同时具有两种能力的实验品，是每年培训课上必讲的案例。

    张与对方是两个极端。他是微不足道的底层角色，住四人间宿舍，月薪按最低标准发放，谁都能对他呼来喝去。

    张不可置信地想：天啊，我竟然和这种威力强大的实验品搅合在一起。

    烈火在他周身的血脉中沸腾，他压抑着极度兴奋带来的战栗。

    “……来吧，我们好好干一票大的！”

    发完一通雄心壮志，他扭过脸，发现两个实验品还在面对面站着。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两个人的侧脸都很挺翘完美，简直像是一对儿漂亮的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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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忽然有些自讨没趣，感觉自己成了局外人。

    季青箫看着兰珀。

    看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忽然想起兰珀之前被关在玻璃的另一端，一定是很受罪的，于是他的第一反应是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硬糖。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将糖递到兰珀唇边。

    兰珀认得那东西，且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压制，从未尝试过。

    但此刻他还是顺从地张了口，柔软的舌尖抵在温暖干燥的掌心，他不愿让季青箫独自承受任何痛苦。

    如果可以，他愿意和他一同分担。

    季青箫却蹙了眉，在头脑胀痛中犹犹豫豫地同自己作斗争，似乎不知道要不要喂他。

    这是很漫长的一瞬间。

    下一秒，硬糖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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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将兰珀揽入怀中。上下抚摸柔软的脊背，像是抚摸一只稚嫩受惊的小动物。

    “不行，不要。”他喃喃的，把话说得很凌乱易碎，“宝宝乖……我们忍一忍就不痛了……忍一忍……”

    兰珀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艰难地回抱住季青箫，一句句低声答应。

    两年的光影不断重叠交错，最终在此刻定格。曾经被刻意忽略的疼痛兀然浮现，在重逢的温暖中愈发变得不可忍受。

    于是兰珀把头埋进季青萧的怀里，小声讲：“哥哥，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