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第2/2页)

。我们林家可谓是权势滔天，炙手可热，莫说寻常官员，哪怕是太子殿下见到我也要礼让三分，笑脸相迎，还有几个皇子亦与我家交好亲近。

    我早该想到，如此显赫的官宦世家，即便没有狗皇帝，老皇帝也会忌惮林家，寻个由头下手，否则狗皇帝哪里能如此轻易就将我全家革职流放，连我哥哥是公主驸马都不能幸免，不就是老皇帝留给他的后手吗？

    可惜我们家知道得太晚了。

    也许人到了高处，就真的被蒙蔽了双眼，再看不清脚下的路，一朝踏错，满盘皆输。古来望门世族大都如此，也并不只有我家一个。

    我被小太监引入宫中，照例本该去觐见老皇帝谢恩，但老皇帝近日又得到一位江南进献的美人，无心领会我一个小小孩童，便免了我的觐见，叫我直接去jiejie宫里探望。小太监引着我往后宫走，老皇帝贪恋美色，流连享乐，不仅将后宫修饰奢华，更是在御花园南处大兴土木修建一座鸾镜楼，专为临幸宫人所用，甚至还诗兴大发，为鸾镜楼专题一首诗，叫人抄了刻在碑上。

    美人怜解语，在水不为莲。

    光映妆楼月，香凝绮阁烟。

    雪胸鸾镜里，素手玉房前。

    挥袖依稀见，肌肤软胜绵。

    活脱脱一个老色鬼。

    我谨记着父亲的教诲，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看的东西别看，就这么低头跟着小太监往前走，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狗皇帝，湿淋淋地站在水中，他要上去，就被踩下来，再上，再踩。我没认出他，因为他穿得实在太破旧了，根本不像一个皇子，我问小太监那边的人是谁，小太监探头一看，笑了，告诉我，那是十九皇子和二十皇子在跟十八皇子玩。我一下子就知道了被踩在水里的是十八皇子，因为再没有比他更低贱的皇子了，即使我之前从未进宫过，我也知道当今圣上最不喜爱十八皇子，站在池塘边上哈哈大笑的那两个穿金戴紫的小孩，胖的一定是十九皇子，瘦的就是二十皇子，因为我记得十九皇子的生母是宣威将军家的女儿，十九皇子那胖乎乎的样子跟他外公宣威将军的大肚子简直没有两样！

    我并不关心十八皇子受虐待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欺负人的地方实在太显眼了，偏偏是我去jiejie的鸾凤宫的必经之处，我只能跟着小太监往前走，迎着头皮跟他们行礼。

    “哦！我知道，你是淑妃娘娘的弟弟，今天是进宫来看淑妃娘娘的。”宣威将军跟我爹大概是有点过节，以至于十九皇子看我也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冷哼一声，“跟你jiejie一样，长得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微笑着咬紧牙关，笑道：“十九皇子说得是，龙生龙凤生凤，我和jiejie一母同胞，自然长得相像。十九皇子也同容妃娘娘一样风标不凡，夭矫不群。”十九皇子没听出我的讥讽，洋洋得意，道：“看在你说话好听的份上，我今日就不难为你了，今天是你jiejie的好日子，你就好好等着吧。”他阴阳怪气一通，带着二十皇子扬长而去，只留下我和小太监，还有依然站在水里的十八皇子。

    我jiejie本居于他母亲之下，如今得封淑妃，容妃自然咽不下这口气，难怪十九皇子也不待见我。我当然不怕十九皇子为难，只是才刚入宫，也不好给jiejie惹麻烦，不如多一事少一事，也就算了。小太监催促我再往前走，我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池中衣衫湿透的小孩，冻得瑟瑟发抖，实在可怜。我不免动了些恻隐之心，又叫另一个小太监把他拉上来，说：“把十八皇子送回去，换件衣裳喝点姜汤，不要着凉了。”因我想着他们怕会怠慢偷懒，于是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给了那小太监。小太监拿了钱自然喜不自胜，道：“林公子还真是心善，奴才定会顾好十八皇子，请林公子放心。”

    倒没有不放心的，只是看不下去只比我小一岁的小孩大冬天的还要在冷水里泡着。

    十八皇子被捞了上来，他浑身湿透，衣衫狼藉，我也没注意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只是依稀看见他的一只蓝瞳，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天生异瞳，是西域血脉的贱种。我不再理会他，跟着太监往jiejie宫中去觐见。

    他在我身后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