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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1/3页)
004 “前面就是江城一中了,需要在门口停一下吗?”代驾问了一句。 “不用,直接开过去就行。” 代驾心里犯了嘀咕。不过不停也好,早点把他送到家自己也能早点收工。 顾旌把头贴在窗户边上,透过车窗看外边儿的夜景。 车辆从学校外面开过,寂静、冷清。书店没有了了,早餐店换名字了,校门翻新了,路边的树砍了,文具店早没有了—— 除了学校的名字一样其他都不认识。 “您可别说,这江城一中可是省重点,平时这条街道那堵得呦,每天送小孩上学的豪车扎堆,啧,还是娃儿们金贵啊。” “哈,都是金汤匙喂出来的,”顾旌故作笑容,熟练地跟代驾打哈哈:“不瞒您说,我就是这学校毕业的。” “不过我父母开的是三轮。” 代驾一愣,很快又说:“那老板您可真励志啊,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很快,车就开过了这一条街道。 他和陈怀予交往了五个多月吧,说是交往,其实跟之前也相差无几,甚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确定关系的话题。他们还是每天早早来到教室,默契地分享早餐,做题,陈怀予偶尔也会跟把他的耳机分一只给顾旌——不论他愿不愿意,除了那天教室门口的那个吻,好像他们的相处模式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 彼时陈怀予保送A大的拟录取通知早已公示,他还是早早地来教室,跟顾旌一块儿学习,他们心照不宣地约定,一起去X市的A大。 直到那件事将让他们的关系戛然而止。 那是五月初,天亮得很早。顾旌照例拎着两份早餐往教室走,穿过长长的广场,瘦长的身影沉默,身体里的心却在活跃地跳动。校服口袋里陈怀予的餐卡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妥帖地放着,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皮rou。 他爬上四楼,越过几个班级门口,推开虚掩的教室门,就看到陈怀予趴在座位上睡着了。 他赶紧把早餐揣进衣兜里,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放下书包,翻开题集。 良久陈怀予才醒了,伸了个懒腰,偏头就问: “我睡了多久了?” 顾旌抬头看了一下黑板上方的钟表: “快半个小时。” 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早餐,递给陈怀予,幸好,还是温热的。 他又把桌上的水杯递给他,说:“刚刚打的,已经凉了。这个饼有点干。” 陈怀予接过拧开,仰头就是咕噜咕噜一大口,顾旌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看着他喝了一大半。 陈怀予喝完用手抹了抹嘴,就开始吃早餐。顾旌抱着他刚刚递回来的水杯,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怀予,一口一口地缓慢喝着水。 吃到一半,陈怀予问还在盯着他的顾旌:“你在想什么?” “咳咳咳——” 陈怀予往前凑过来,眼睛清澈透亮。他嘴里还嚼着饼,唇上泛着淡淡的油光,看着色泽极为饱满。 顾旌不敢再盯着他的嘴唇了。 陈怀予抢过他手里的水杯把水喝光,把盖子拧上,又用纸巾擦干了嘴,说:“我们接吻吧。” 像是受到了恶魔的蛊惑,顾旌抬头盯住他,缓慢往前,看着眼前这个除了学习以外他满脑袋都在想的人,再近,再近,嘴唇终于贴上了陈怀予的。 比想象中更软,像什么呢?果冻?还是QQ糖? 然后呢? 陈怀予心道,果然对方除了嘴贴嘴其他都不会。他想象着昨晚熬到半夜看的教程,准备勾手抱住对方的后脑勺,不料对方竟主动用双手握住了他的头颅,把他牢牢焊死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笨拙的舌头探入,交缠,生涩又用力。 他闭上了眼睛。 一天后,他们被告知学校的贴吧论坛上,有人匿名发布了他们亲吻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之后就是所有人见到他俩都眼神暧昧,甚至某些态度恶劣者,会对着顾旌嘲笑他恶心。陈怀予还好,倒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话,但顾旌至此就再也没有跟其他同学有过交流。 事情发生一个多星期后,班主任只叫了顾旌去训话,先是试探了一番,之后警告顾旌不要招惹陈怀予,他们那种家庭顾旌惹不起。 训完一个多小时,他又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个事情传播开来本身也不好,所有的东西学校已经找人删除了,就到此为止。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父母,只剩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自己明白重要性。” 后来顾旌就再也没有早起过。他每天在快上课前才掐着点赶到教室,课间就趴在桌上睡觉,下了晚自习便收拾东西回宿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周末回家,恨不得将自己从所有人视线里抹除掉。陈怀予很多次尝试着跟他说话,但是却再也没有得到应答。 一个月很快,拍照、考试、毕业,陈怀予还没来得及从他那里得到关于他们的以后的答案,他就已经消失在了刚刚启幕的夏日中。 那年高考,顾旌严重发挥失常,最后去了某个偏远省市的末位211,专业是法学,调剂的。 005 顾旌最终以15个点的基数签下了跟科技创业公司的代理合同。签完合同又不得已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从大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还不到平时下班的点。 他刚刚跟王总打听了一下,怀玉集团那边也找了本地最好的律师团队来处理这个案子,好像是治宇所的,这个还得再去同行那里打听打听。 关了车门,他取下口罩,拿起放在旁边的酒精喷壶狠狠地往自己身上到处都喷了一遍,刚刚谈事情的时候他们都没戴口罩,临走了这王施礼才跟他说这几天自己身体不舒服,可能阳了。 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他照常起了个大早,让助理去不动产登记中心调取了些关于案件涉及的房产地皮的资料,自己则开车回到所里写了一份案情综述,拟了一个答辩状,又熬了一整夜把从王总那里拿到的所有资料梳理了一遍,做了份证据目录。 到了早上,他发烧了。 打起精神跟承办法官打了好几个电话,请求能不能先跟对方试试调解。出乎意料的,法官那边很快确认,怀玉集团那边同意调解。他赶紧让助理把需要的材料整理邮到了法院,约了两个跟怀玉集团打过交道的同行吃了个饭,晚上到家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明天就是除夕,本来是说好要开车回家过的,此时他连坐电梯上楼都难,只得跟他妈推说年后有重要的案子要忙,得加班,等节后开完庭再回来。电话的背景音里,是他爸不满他又不回家过年的暴躁吼声。 一躺就是五天。迷幻又断断续续的梦里,都是年少时候的他和陈怀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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