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燕归花谢（上）【若有来世便只作堂前飞燕罢。】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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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温度逐渐褪了下去。

    萧宁将人半拥怀中，染着大片血渍的袖袍缓缓抚上他脸颊，良久，颤抖着替他阖上含血泪眼。

    一室寂静无声。

    窗外雨声淅沥，似是渐有停下的势头。鲛纱轻曳，鎏金灯具上的夜明珠溢着灼灼光华，将室内照得敞亮。

    “本宫…成全你。”

    萧宁喉头滚动，羽睫轻扇，将怀中失去温度的人放在榻上，指尖打颤，却仍固执地擦拭着他面上干涸血污。五指收拢，攥在掌心的玉戒咯吱作响，像是被生生碾碎。

    他垂下头，注视着眼前那张分外苍白的脸，心头涌上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却尽数化为一声轻叹，嗓音微哽。

    “若有来世…便只作堂前飞燕罢。”

    二更天。

    殿外长阶血色未尽，不远处的金戈舞持声如滚滚惊雷，层层卷掠而来。风过兰庭，枝头娇蕊早已饱汲细雨，无力垂颓。

    一双靴稳稳迈了进来。

    白皙侧脸染上大半飙溅血渍，细长眼睫血丝粘连，顺着他下颌一路没入衣襟。

    “兰、兰微？”萧宁闻声望去，紧锁眉间乍然显出一分欣喜，三步并作两步快走了过去。

    浓稠血水自手中剑锋蜿蜒而下。

    “殿下。”兰微面色倦极，刚欲开口，怀中却猛地贴上温热躯体，接着颈侧一热，簇簇热泪便如珠玉滚下，灼烫不已。

    一只手颤抖着抚上他浴血侧脸。

    他一怔，再抬眼时，直直撞进一双婆娑泪眼。

    “疼…还疼吗？”萧宁喉头哽咽，薄唇微动，半晌，堪堪吐出几个字来，似是怕他多想，又生生挤出一抹勉强笑意，面上却止不住落下泪来，嗫嚅道，“他们到底…你到底、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这血…并不全是奴才的。”兰微盯着他看了一瞬，抬手将他鬓角垂发别至耳后，犹豫片刻，斟酌道。

    颈侧一重。

    不知何时缠上他脖颈的手收紧了些，怀中人阖上眼，仰着头，踮脚吻了上来。

    柔软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上薄薄眼皮，将勾连血丝一扫而去。须臾，贴上半边浴血侧脸，如幼犬吮汁，仔细覆上数道细小血口，将脏污血水一一吻去。

    萧宁身形轻颤，动作却未有丝毫阻滞，整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地嵌入他怀中，指尖紧紧揪着衣角。似是怕他轻易挣开。

    “无碍、无碍就好…本宫还以为你……”

    “你当真什么也不知吗？”

    兰微吸了口气，眸中晃过动容神色，却一点一点将他从怀中剥离出来，嗓音冷若冰霜，“兄长——”

    萧宁霍然睁眼，几欲失声。

    “兰微，你…你说什么？”萧宁满脸尽是不可置信的惊疑神色，脑中嗡鸣，脚下踉跄几步，险些连站也站不稳。

    片刻，又摇了摇头，强作镇定道，“不、不对，一定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想借机挑拨你和本宫之间的关系…对，定、定是如此……”

    他咽了口唾沫，大口喘息着，忙不迭擦干面上未干泪渍，摇摇晃晃朝眼前人走了过去，脚下不防，竟一头栽了下去。

    兰微却并未接住他。

    膝骨重重落地，钻心痛楚碾磨着脆弱神经。他却恍若未觉，跪地膝行，牢牢攀着身前人的腿，将脸贴了过去。

    面色惨白，口中却喃喃不止：“不会的、不会的兰微，你一定是在同本宫玩笑，怎么可能…怎么会呢？我们明明…我们明明……”

    “怎么不会？”

    一道冷冷笑音荡了开来。

    萧宁身形一僵，似是被定在原地，仰着头，动作僵硬地朝身前人看了过去。

    兰微俯身而下，薄唇浅浅擦过他唇角，落于耳旁。动作旖旎，嗓音却无半分温情可言，其中深意让人不寒而栗，“客栈那夜，兄长可还满意吗？”

    “比起羌人，兄长似乎更钟情于我。”

    一张染着精血的帕子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