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第1/2页)

    温时予再度深x1一口气，推开Uber的车门。

    「等我一下。」谭知仁说。

    温时予看着谭知仁从另一边爬下车，绕到他这一侧，弯下身，让他借着力量爬起来。

    与此同时，Uber驾驶打开後车厢，将他们带来的行李箱拿下车。

    让谭知仁陪他回来这里，几乎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两个不该产生交集的世界，因为某些原因而重叠了。

    Uber驶离，温时予在柏油路上站定，看向街道另一侧的矮墙。这里的房子和他记忆中依旧相似，只是变得更旧了一点，好像只要推开门，就会看见阿嬷在院子里整理她种下的花花草草

    ，眼睛刺痛的感觉，在这几天已经无b熟悉。

    谭知仁的手悄悄环住他的肩膀。

    「等你准备好，我们再进去，或者你想要直接回去也行。」

    温时予闭上眼三秒钟，将眼泪收回眼眶里。

    「我没事，走吧。」

    属於阿嬷家的那几把钥匙，一直都挂在温时予的钥匙圈上，现在将大门的钥匙握在手里，感觉好不真实。

    大门的锁发出喀哒一声，向内弹开，温时予探头向里头望去，小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阿嬷的盆栽依然放在围墙旁，下面垫着空心砖，烧纸钱的铁桶与其他杂物一起堆在屋外的墙角。

    他特别挑了平日下午、谭知仁没有课的时候，这时间他的家人们会在上班，或者各自在其他地方忙着自己的人生。他想尽可能回避所有人，在这里向一切进行最後的告别，然後就会永远离开这里，这个他唯一认定是家的地方。

    谭知仁走在他身边，搀扶着他的手臂，缓缓往通往屋内的铁门走去。

    门一打开，熟悉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伴随气味而来的所有记忆，差点使温时予的膝盖放弃支撑。

    阿嬷家那张沉重巨大的木制沙发，椅背上依然铺着同一条防尘巾，温时予就是坐在这张沙发上，和阿嬷一起看现在早就停播的综艺节目。叔叔会坐在厨房外的圆桌边喝啤酒，一边看着报纸，发出沙沙声响。

    温时予会假装没有看见他，不想在阿嬷面前表现出他和叔叔有任何关系。

    如果阿嬷叫他和叔叔一起去超市，温时予就会躲进房间里，那是他在阿嬷面前难得的叛逆。他会在房间里听着叔叔替他解释，说他是小孩子，不会想帮大人跑腿。

    温时予从来没有和阿嬷或是任何人说过叔叔的事。他Ai阿嬷，胜过世上任何人，他不想伤害她，不想让所有人陷入两难。

    他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当时他只是这样想，只要离开这里，一切就会结束了。

    但是他却没想到，最後一切都还是会回到这间屋子，或许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时予。」

    谭知仁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

    温时予这才意识到，他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他用手掌抹去泪水。

    「我们去阿嬷的房间，我想去找她的相簿。」

    他们沿着走廊，来到阿嬷以前的卧室。这里和他印象中一样，床垫与衣柜之间的缝隙间，堆了好几个纸箱。

    在谭知仁的协助下，他们把这些纸箱搬出来，放在房间中央的地上。他们席地而坐，开始一一检视箱子里的物品。

    温时予在纸箱里翻出了阿嬷年轻时的相簿，里头的黑白照片已经脱胶，在透明片後方歪斜成一片。

    阿嬷的照片全都收在这里，实在称不上是保存完善，除了她自己的相簿之外，箱子里还有温时予念小学时的相簿。他的结业式、他的校庆，出席的家人都是阿嬷，

    所有从他父母那里缺少的Ai和关怀，都由阿嬷补上了。

    哭泣会使他的腹部疼痛不已，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而谭知仁只是坐在他身边，一手揽着他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谭知仁的手臂一紧，在他耳边低声呼唤他的名字，语气带着某种警告。

    温时予抬起头，从他被泪水填满的视线中，可以看见阿嬷的房门边站了一个人，他甚至不需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却重心不稳地再度摔回地上，伤口传来的刺痛使他的视线出现短暂的断层，在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得到谭知仁即时伸过来的双手。

    他扶着谭知仁站起身，用手臂抹去眼前的水雾，终於看清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知??时予？」

    叔叔半眯着双眼，好像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温时予也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他。

    叔叔朝房里走了一步，他反SX地向後退，不想让这个男人靠近他的身T。

    谭知仁的肩膀横在他身前，直瞪着男人。「我警告你，不要过来。」

    叔叔的脸颊向内凹陷，嘴巴周围长满胡渣，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觉了，温时予勉强压下心中反胃的感觉，这张脸所g起的记忆，令他晕眩不已。

    「你来找阿嬷的东西吗？」叔叔问。

    温时予两手一摊，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想回答。

    「怎麽没事先说一声？我可以帮你整理??」

    谭知仁嗤之以鼻。「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不需要麻烦你。」他转头看向温时予。「我们继续吧。等一下你想拿什麽，我们拿完就走。」

    越过谭知仁肩头，温时予可以看见叔叔挫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