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百里下山-6 (第1/1页)

    「你是从哪一个国家来的？」见东方嘉迟迟不答话，水族叔叔又问。

    「这也不能告诉我？不过是一个国家的名字而已，怕什麽呢？」

    经他这麽一问，东方嘉便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答话，默默帮他查看伤势和包紮b较安全。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山下玛塔jiejie设计的行前课程里，他们都有熟练过紧急外伤包紮和固定受伤肢T的训练。

    只是没想到，这些竟在山中这麽常用到。

    之前奄奄一息的百里萨也是，还有现在的水族叔叔情况也是……

    「那我们简单做个交易吧，年轻人？如果我告诉你，我刚刚为什麽笑，作为交换你就告诉我，你从哪个国家来的，可以吧？」

    东方嘉仍是沉默着不去理会他，就这麽静观其变。

    「我会笑是因为，从小到大，我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我从来就没有……像个人一样被对待。」

    听到水族叔叔说的，东方嘉一愣，不自觉停下了手中动作。

    「怎麽样，我说的没错吧？你是被以黳族人方式养大的孩子，看起来岁月静好的孩子啊……这些身为水族人才会受到的委屈，和要面对的烦恼，你是永远永远都T会不到的。」

    他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

    「怎麽样？对这个答案还感到满意吗？现在换你告诉我了，年轻人。我非常期待你会告诉我，你是从哪一国来的？」

    「乌墨国，我是从乌墨国来的。」

    东方嘉对水族叔叔过去的境遇不住起了些恻隐之心和愧疚，便随口答了出来。

    「乌墨国？」水族叔叔逐渐看着有些激动，还有知觉的那只手，扣紧了东方嘉手臂。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哪怕只有见过一面，你有没有在乌墨国墨都见过位姓柳的nV人？她叫做柳筠，独自养着还是带着一个黳水混血孩子？」

    姓柳，柳筠？独自带着黳水混血的孩子？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的话，如今可能也二十岁或二十出头岁了吧？」

    听了这话，东方嘉的心揪成一团。

    就算只有一点点可能也好……

    他想知道真相，但他也怕自己会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那真相。

    「安坎水族话：叔叔，您是不是姓明？日月明？」东方嘉声音颤抖着。

    他不敢相信，明朗大哥又倔又y的脾气，竟是从眼前这位身上遗传而来的。

    「我姓明，你怎麽知道我姓明？」

    水族叔叔先是惊讶，随後忽地反应过来，反手拉扯东方嘉衣领。

    「你见过，你见过我的孩子？他现在在哪里？是男是nV？长得什麽样？叫什麽名字？」

    「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在医院见过。」也不知是为了谁去着想，东方嘉选择了说谎。

    或许是东方嘉内心还有一丝良心与怜悯，又或是他不愿面对他从小就敬Ai的明大哥，父亲竟是这样从内到外都尽显人世间的丑陋之人。

    「为什麽是在医院？喔对了，黳水混血的孩子……」水族叔叔在情绪上於困惑中带点不安。

    「告诉我，他得了什麽病？得了什麽病？！」

    百里萨在一旁本用无线电通话通的好好的，一见水族叔叔像是要对东方嘉激动，便马上冲过来将两人拉开。

    「有你这麽问别人话的吗？」百里萨正气愤着，转头看向被护在自己身後的东方嘉。

    「东方嘉，听我的，什麽话都别再跟他说了，因为不值得。还记得吗？他在上山的时候，差一点杀了我们。」

    「区区一个珀族人也敢这样说我，什麽琥珀的珀，分明就是破烂的破！」水族叔叔於地上扭动着身躯，声嘶力竭喊着。

    听到「破烂的破」这几个字时，百里萨和东方嘉都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看到了吗？即使瞎了眼，他也还是这样的人，内心丑陋、怀有偏见。永远无法改变……」

    百里萨搂着东方嘉，怒瞪着地上的水族人。

    「他会遭报应的。」盛怒之下，东方嘉也冷冷地说。

    「他已经遭报应了。」百里萨回说。

    「不，还没有。」

    东方嘉挣脱百里萨怀抱正面站到水族叔叔面前。

    他一喘一喘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地上的「人」决绝的大喊着。

    「您的孩子是个男孩，但就在半年前刚满二十岁时，柳阿姨过世後，他自杀了。」

    「自杀？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平安活到成年还自杀？」

    「就是因为不平安……所以才自杀。」

    东方嘉也知此时告诉水族叔叔的真相，可谓句句诛心。

    「不平安？」

    「您的孩子患有渐进式sE弱。会一天一天的慢慢变成sE盲，最後失明。他受不了自己眼瞎了打击，便自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水族叔叔疯狂叫喊着。「还有……你说柳筠她怎麽样了？」

    「一个人抚养孩子积劳成绩，早早就得癌症病逝了。都是因为你，是你抛弃了他们。」东方嘉打定主意在言语上刻意刺激他。

    「不是我，是因为我父亲和家族的长辈们执意阻止……」水族叔叔辩驳到。

    「从孩子和孩子母亲当年的角度上来看，就是你抛弃了他们。」

    东方嘉大喊着，虽然他知道，柳筠阿姨从来就没有怪过明叔叔，只当是她自己的选择。

    「明知道自己是长子，明知道自己未来和黳族姑娘不可能，为什麽还非要对她身心上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水族叔叔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他大声指责，便几近崩溃。

    「你算什麽东西？凭什麽指责我？一个黳族人，不就是个不知名间疾苦、站着说话腰不疼的黳族人！」

    水族叔叔边喊边在雪地里挣扎挥舞四肢，宛如地狱中只知盲目前行而不断上爬的饿鬼。

    东方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瞬间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百里萨只得冲过来摀住那双黑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