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言 (第1/2页)

    擒贼先擒王，廖寒也不管旁边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只揪着带头的那个黄毛一顿胖揍——从小混到大的经验就是如此，盯紧一个人往死里干就完了，廖梅也无数次教过他这一点。

    老板娘吓得瑟瑟发抖，溜回后厨锁了门，估计现在正忙着打110呢——廖寒顾不上管她，也听不见那个混混夹杂着脏话的鬼哭狼嚎，一个飞身就把他扑倒，骑在那人身上，发狠地掐着对方的脖子，把那混混整得口吐白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要杀人灭口。

    ＂第一，老子不是什么陆桓。＂

    廖寒手臂上青筋暴起，指头握得咔咔响，几乎要把对方的脑袋嵌进地板里。

    ＂第二，＂廖寒勾着嘴角笑道，继续加大力度，手下黄毛的喉咙里已经发出嘶嘶的气声——听着气管都要断了，＂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你让老子脸上挂彩，老子就把你脖子掐断。＂

    ＂啊啊——啊啊啊——＂黄毛悲戚不已地叫唤着，跟条野狗似的。他那俩跟班见老大挨揍，慌的一批，站在旁边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兔崽子！放开，别真出人命了！＂老板娘见局势反转，这才掀帘子出来，朝廖寒屁股上来了一脚，＂我已经报警了。＂

    廖寒抬眼瞅瞅她，蛮不情愿地松开手站起身来。旁边呆立的两个混混见这人不好惹，顿时果断抛下自家老大撒丫子开溜，而那位刚被扼住命运咽喉的老哥，跟条搁浅的鱼似的瘫着大口喘气。

    ＂走了，刘姨。＂廖寒笑了笑，抹去鼻血，冲傻眼的老板娘招了个手。＂我还要上早自习呢，先溜了啊。＂

    说罢，他一个箭步蹿出了面馆，身披旭日微光，径自跑远。

    廖寒这人，唯二能跟好学生沾边的元素，一个是从不迟到，另一个则是成绩还凑合。

    不论何时，他总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不是因为他热爱上学，而是每天凌晨都会被他亲爸摔酒瓶子的动静吵醒。早睡早起被他贯彻得极其到位，每晚九点准时上床，不出意外的话四点便会起来。晚自习是从来不参加的，廖寒旷大晚的次数太多，事儿都闹到校领导那边去了，不过他家的情况，在理科重点班这层楼人尽皆知，所以时间久了，倒也见怪不怪。

    至于学习成绩——他虽然不太用功读书，但还是秉承着上课认真听、作业好好写的原则。在1班这个大神和学霸遍地溜的地方，努努力，便是个中等生；懈怠几分，就掉到班里后二十名。廖寒脑瓜聪明，不过对学习的认知也仅停留在上课和写作业上，让他多学一点儿，他都觉得是在浪费人生。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反正这辈子的上限也就定了。仗着东北的高考人口红利，以后考个好点儿的211或是差点的985，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有闲钱再给廖梅买根口红、买个包，混混日子就完事儿了，人生无非就这样，一眼望到头。

    这现实、平和的价值观也造就了这小子嬉皮笑脸、无所顾忌的游戏人生态度。讲真，除了他姐廖梅，没什么人是他想管、想在乎的，也没什么事儿是他必须有那个执念去做的。

    谁说这么活着不爽？这么活着，可太爽了。

    廖寒拐进高一楼，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我cao。＂他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副眼眶乌青的尊容，叹了口气，一股无名火直从心头往天灵盖蹿。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反复回忆着那位板面哥的长相，以及对方打电话时的语气，过电影般放了一遍，甚至大脑里自带了暂停键，在板面哥长腿踏出门外的那一秒瞬间定格，连一堆带国粹的弹幕都四面八方涌来了。

    显而易见，这位哥是欠了债，并且来追债的人不认识他，他就极其缺德地拿自己当了挡箭牌，随后溜之大吉。

    ＂陆……桓。＂

    他再度掬了把水洗脸，恶狠狠地念出这俩字来。

    ＂别他妈让我遇到你。＂

    他火冒三丈，一拳打在洗手台上，随后痛得嚎出了声。

    早自习铃还未响，重点班里就座无虚席了。

    廖寒喜欢大清早写作业，头脑清醒得很。他盯着课表，按着今天上课的科目顺序把作业赶完，刚准备休息下，耳畔便传来个咋咋呼呼的喊声，＂廖哥！＂

    这一喊不要紧，吓得他的中性笔在卷子上划了个大窟窿。

    ＂……你能小点儿声不？＂廖寒无语地抬头，目光撞上一张笑得天真无邪甚至有些发傻的脸——传说中清澈的愚蠢就是这样吧。

    ＂我激动啊，有大新闻。＂说话的男生正是廖寒的同桌，卢俊，＂你听说了没？16班转来个超级大美女，听说还是咱们市委书记家孩子，卧槽，白富美啊，老带劲了！＂

    有时候廖寒都想吐槽一下这位单纯傻气的少爷。钱多人傻果然不无道理，卢俊在这充满学术内卷气息的1班里，和他廖寒一样的格格不入，穿一条裤子没憋好屁，不过放的屁味儿还不太一样。

    ＂……＂廖寒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做题，＂跟你有啥关系？＂

    ＂我靠，瞧不起小爷？＂卢俊一把抢过他的卷子，一屁股坐上桌，廖寒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无奈地把凳子往后一拖。

    ＂咱可是1班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神采飞扬，拍着胸脯，＂民营企业家，坐拥家产百万——＂

    ＂卖炒面的。＂廖寒扑哧一声笑了。

    卢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口若悬河道，＂身高八尺，仪表堂堂——＂

    ＂你一米七七，还没我高呢。＂廖寒丝毫不留情面地点破。

    ＂滚！滚！＂卢俊一巴掌打过去，廖寒边乐边躲，俩人扭打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却毫无旁人在意——这帮学霸都气定神闲地做卷子呢，没人理他俩。

    卢俊被廖寒按在桌角，这才老实下来，嘟嘟囔囔地回到他旁边坐着，从桌洞里往外掏英语书。

    ＂怎么，真想冲？＂廖寒打趣道，＂想冲哥们儿帮你要联系方式。＂

    ＂哎，算了。＂卢俊颓然道，把书往脸上一扣，一副想与世隔绝的模样。

    ＂这么没斗志？＂廖寒看他那傻样，捧着肚子乐。

    ＂听说人家是为了追爱来的一中。＂卢俊瓮声瓮气道，＂我这种土鳖，看看就行了，怕是没戏啊。＂

    ＂嚯。＂廖寒咂舌，＂这美女还是个痴情种？详细说说。＂

    廖寒虽吊儿郎当没正形，却相当懂得提供情绪价值。见人下菜碟嘛，他从小混到大，早就油滑得很了：发现刘姨有容貌焦虑，就变着法儿地夸她漂亮；知道卢俊这人爱撩闲扯皮，就耐着性子听他讲，不时主动问几句，显得自己爱听，实际上他根本不感兴趣。

    卢俊继续用书挡着脸，哼哼唧唧几声，似乎在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