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蛇』养蛇 (第2/2页)

。他的动作也逐渐迟缓下来，不再见到须佐之男就扑了，大多时候都安静地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

    这层蛇蜕似乎使他很不舒服，八岐大蛇经常伸出指甲去刮，弄得满床碎屑，新长出来的皮肤也鲜血淋漓。须佐之男不免心疼，于是把他手脚都给束缚住，不让他接着抓挠：“我帮你吧。”

    说着他将那畏畏缩缩的人搂进怀里，捧住他的脸开始帮他蜕皮。他从八岐大蛇尖削下颚处的裂口开始，捏住一个小角一点点撕去，很快一片凹凸不平的蛇蜕便被揭了下来，露出更加细嫩发红的皮肤。

    “唔……”因外壳被他人剥开而感到不安的八岐大蛇呜咽着想要挣开，却被他温柔而坚定地紧紧抱住，手下动作一刻不停，面上覆盖的薄霜都被尽数撕去，须佐之男将那小巧的蛇蜕放在灯下细看，那散着柔和金光、嵌着皮肤纹路的造物看起来便如他的所有者一般精致。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丢弃，于是小心拢起来，放在一旁的小罐里。

    他抱着轻颤不止的人，一点点从头剥到脖颈，再向下撕扯至胸膛，或许是动作大了些，八岐大蛇喉间忽然溢出一丝有些痛苦的吟声，将专心致志的须佐之男吓了一跳，他连忙将手指含入口中沾了些温水，在被他扯红的那块皮肤上轻揉：“痛吗？”

    八岐大蛇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像真听懂了似的。须佐之男于是更小心地专注于手下动作，轻轻掰开八岐大蛇蜷成一团的四肢，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摩挲覆着的死皮，直到他不再哆嗦了才上手去撕，就这么磨蹭到后半夜，八岐大蛇浑身上下的旧皮终于被蜕了个干净。

    被完全剥开、在另一个人面前露出鲜嫩的自己的八岐大蛇十分羞恼，在须佐之男放开他的瞬间便扑了上去狠狠咬住他的手指。须佐之男便任由他叼着，反正也不疼。

    “我带你去洗一洗。”他心情颇好，愉悦地揉了揉他柔密的银发。

    须佐之男抱着还在生闷气的傻蛇来到小屋不远处的温泉，蹲下身想要将他放进去。八岐大蛇伸出一点脚趾尖试探，却又迅速缩了回来，一双水眸委屈地望着他不肯下去。须佐之男疑惑地试了试水温，应当是不冷不热没错，而八岐大蛇却依旧是一副被烫到了的样子。须佐之男忽然想起来他刚蜕完皮，现在这身新长的细嫩皮rou大概十分敏感，于是坐在池边，用手撩了水试探地抹在他身上，直到八岐大蛇喉间溢出舒服的咕噜声，才陪着他一点点滑入水里。

    他揉搓着八岐大蛇滑腻的皮肤，将没撕干净的蛇蜕给清理干净，八岐大蛇便瘫在水中一动不动，眯着眼任他伺候。须佐之男手摸着摸着就变了味，他看着身下人白皙而透着胭脂色的皮肤，微微上挑的眉眼，浅红而莹润的唇珠，不禁难耐地咽了口唾沫，脸也发起烫来。

    他俯身亲吻八岐大蛇额间金色的菱纹，嗓音沙哑：“我们做一点以前经常做的事好吗？”

    八岐大蛇懵懂地点了点头，他自然不明白须佐之男的意思，只是每次点头之后须佐之男都会很高兴，然后给他一些奖励。这次也不例外。

    须佐之男果然高兴地搂住了他，在他唇上亲了又亲：“我会温柔一点的——我的意思是，我尽量。”

    就这样，须佐之男与他神智未开的傻蛇平静而满足地生活了许多个四季轮转。冬眠时便陪八岐大蛇窝在暖暖的被子里呼呼大睡，发情期到了就趁着机会夜夜笙歌，蜕下来的皮装了许多小罐，按顺序整齐地摆在柜子里。

    原来那个优雅从容又阴险狡诈的蛇神大概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须佐之男起初试图通过灌输神力来使他恢复，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在短暂的失望后，他也就逐渐接受起现在的八岐大蛇来。虽然他不穿衣服还粘人，但在这寂静的斐伊川畔谁还管的着呢。久而久之，须佐之男甚至开始想，就这样和他的傻蛇一起过到时间的尽头好了，抛却过去的争执、猜忌、背叛与仇恨，重新来过。

    但梦做久了，总是要醒的。

    当须佐之男再一次回到家，却看见穿着端正的八岐大蛇站在柜前，面上笑容慵懒散漫时，就知道真正的八岐大蛇带着曾经的阴霾回来了。

    “这是什么？”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罐子，里头是些泛黄的碎屑。

    “……药材。”须佐之男淡淡地答。

    “你还会生病？”八岐大蛇挑起眉，含笑道。

    “泡酒用。”须佐之男随口说着，将刚买的苹果与樱饼藏在身后。

    “唔。”八岐大蛇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又问，“那一战之后过去多久了？”

    十来年吧。须佐之男答他：“两天。”

    “这样啊。”八岐大蛇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微光，“我却总觉着过了许久似的。”

    须佐之男不知该如何答他，于是走上前去，想仔细看看他现在的模样，而八岐大蛇却后退了一步，浅笑道：“不好意思，你那一剑刺得我有点疼。”

    “你现在被我看管着，要是再敢出去为患，我就彻底将你神魂诛灭，绝不留情。”须佐之男终于可以严肃地将这句拖了太久的词念完。

    “我还能怎么出去啊。”八岐大蛇无所谓地一摊手，“我现在可是半点神力都没有呢。”

    “……”须佐之男一时沉默，而他是如此了解蛇神的性子，他一定已经在盘算逃离的办法了。

    他将买来的食物放在桌上，故作随意道：“你想吃可以吃点。”

    八岐大蛇点了点头，在床上坐下，拆开油纸袋一点一点优雅地咬起樱饼来。须佐之男坐在他身旁，却总想起他一口吞一个的呆样子，笑容不由得浮上嘴角。

    “你笑什么？”八岐大蛇怪异地看着他。

    须佐之男立即平复了神色，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什么。”

    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当年的事情，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然而那层无形的隔阂却并不会随着沉默而消弭，八岐大蛇不是他养了许多年的傻蛇，甚至不是更久以前与他还未刀剑相向时的八岐大蛇了。那场决裂与你死我活实在改变了太多。

    想着须佐之男面色愈发沉重，几乎要使他喘不过气来。他垂下眼，思忖着该如何使蛇神留下，毕竟再也没有人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八岐大蛇看了他许久，终于装不下去似的扑哧一声轻笑，将手里没吃完的樱饼塞给了他。

    须佐之男迷惑地抬头来，只见八岐大蛇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还是你喂我吧。”

    “你根本就记得，还在这害得我难过。”

    夜里须佐之男将八岐大蛇压在身下，愤懑地指责道。

    “这样丢脸的事，还记得做什么。”被当傻子养了十来年的八岐大蛇面色通红，似乎比他还要气愤。

    “丢脸？”须佐之男冷笑一声，报复地轻嗤道，“你指的是每天不穿衣服挂我身上、不摸头就赌气、一边发情一边咬人吗？”

    “你不要再说了！”八岐大蛇又羞又恼，使出了他最常用的一招：手脚死死将他缠住，然后拼命地收紧试图将他勒死。

    被绞了无数次须佐之男完全不在怕的，他甚至呵呵笑着说：“累了你还可以咬我。”

    八岐大蛇绝望起来，意识到现在无比弱小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显得那么可爱。

    他松开手脚，埋进被子里，狠狠说道：“须佐之男，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