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页)

    北方的天穹灰白，带着残夜的墨色，东南边冉冉升起一环金日，从远处行来两骑，骑上人似是竞逐，一前一后与不承让。

    前面一人手起鞭绳，大腿夹紧马腹，马一扬蹄，飞快奔跑间带起一片沙尘，迷了身后那人的眼。

    那人跟上行驶在前面的马车，吁的一声放缓速度，与马车齐行。那人从怀中摸出了个纸包，巴巴地托到窗前：“主子，苏间坊的板栗酥给您买来了。”

    车内人没有回应，直到身后那人跟上来，说：“主子，那段修一行人处理好了，身上东西我都带过来了，还有您让我查的他的生平也在先前经过的据点拿到了。”

    这时车内人才推开窗子，清冽的嗓音传出：“四卯把板栗酥递过来，三寅把段修的生平给我。”

    那叫四卯的仆从对着三寅撇了撇嘴，把三寅刚从包裹中找出的生平抽出来一同递到马车窗前。

    从车内伸出一只手将东西收进车内，半掩着的窗内露出小半个白净光洁且线条凌厉的下巴，他勾起唇微微一笑：“三寅四卯——”

    车窗终于被完全打开，露出一张无比俊美、妖孽到难以置信的脸。

    楚佑瑜薄唇轻启：“到乌屿后要改口叫‘大人’，千万别露馅了。”

    “是，大人。”

    乌屿坐落于大齐版图北部，毗邻草原，是个繁荣的边陲小城。草原人、外邦人多于此与中原通商互市。

    段修原本是今年被派到此的官员，但被楚佑瑜半路截胡，一番作为后“替”他到这边陲小镇做个不问事的小小县令。

    只是这人身世实在是可怜，父母双亡，族内人也在二十多年前的战乱中丧生，孑然一人，让人调查的生平事迹也少的可怜。

    随着街上特有的热闹叫卖声传来，楚佑瑜将自己整理一番，静坐在车内盘算着如何应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车在县令府前停下，楚佑瑜掀开遮挡车内的帘子，从车上款款走下——他与先前那可摄人心魄的模样完全不同，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身着浅绿色七品官服，腰间配带着证明身份的玉佩。

    ——楚佑瑜从头到尾完全变成了段修！

    从官府内迎面走出一名四十多岁的老者，他负手抚着山羊胡，笑着开口道：“段大人！”

    楚佑瑜拱手行礼，面上热络：“陈大人，晚辈在此先恭贺陈大人高升。”

    陈大人哈哈大笑：“段大人年轻有为，定也能平步青云。”

    楚佑瑜内心嗤笑到：好你个“平步青云”，四十多岁了也才做到七品官，真是敢说。

    楚佑瑜面上不动：“陈大人过誉了，晚辈还需多多历练，脚踏实地方才是真。”

    陈大人赞许地点点头而后道：“我本应为你接风洗尘一番，只可惜我今日就要前往夷州任职，实在是对不住啊！”

    “无妨无妨，晚辈怎敢劳烦陈大人。”

    ……

    好一番推脱才送走了那晦气的陈大人，楚佑瑜进入府中，看这府中倒是装潢的比江南那边的太守还豪华舒适，心想着陈大人当真是在这小地方也能贪得不少。

    楚佑瑜阴沉着脸呔道：“去夷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乐得跟升官发财一般，只怕是想贪也贪不了，也不知道这是皇帝随便打发他罢了。”

    “诶，就是，”四卯附和道：“那老贼也敢这么对大人你说话。”

    夸赞的话语对楚佑瑜很是受用，只见他愉悦地眯了眯眼，对四卯说道；“你去集市那边看看有没有卖烧羊rou的，草原人的烧羊rou可是一绝，其他的你看着买便是。”

    四卯欢喜地接过楚佑瑜扔过去的钱袋，道：“是！小人这就去。”

    见四卯欢欢喜喜地跑出门，楚佑瑜呷了口先前婢女奉上来的茶，低垂着眉眼吩咐道：“三寅，去翠鸾轩说声我到这了，让她们随时做好戒备。”

    三寅低低地应了声“是”。

    原先他们到达乌屿时已过午后，享用完一顿羊rou大餐已是近黄昏。楚佑瑜换了一身青绿色长袍，手拿折扇，俨然一副满腹经纶的翩翩公子。

    楚佑瑜对两人吩咐道：“四卯跟着我，三寅远远跟着就好，有什么不对，见机行事。”

    三人从府中侧门溜出，混入热闹的人群之中。

    在大齐的大多数地方都实行宵禁，一到点就必须家家户户关上大门不能外出，除了如万寿节，上元节等节日；而像乌屿这种临近边境的小地方几乎没人管，又繁华，反倒是有别样新奇的体验。

    一条街上两旁商铺繁密，灯火一铺接着一铺，连成两条蜿蜒的巨龙。

    楚佑瑜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停在一家首饰铺子前，打量着眼前的大小首饰。

    店家见有客停留，笑道：“客官，看看首饰啊，都是小店亲自设计和制作的，价格绝对公道。”

    楚佑瑜随手挑了支步摇，店家见了，立刻夸道：“客官好眼光啊！这步摇小店仅做一支，送娘子绝对没错！”

    楚佑瑜左右看了看，这样式的确是新颖，做工也精良，问道：“多少钱？”

    店家比出一支食指，笑道：“一两银子。”

    楚佑瑜眼睛也不眨，将步摇收入怀中，抬步离开，头也不回道：“四卯，给钱。”

    四卯忙从钱袋中拿出银子：“喏。”

    店家傻了眼，抬手挽留道：“诶！客官不砍砍价？”

    四卯给完钱后连忙小跑着跟上楚佑瑜，回头喊道：“我家大人今天心情好，赏你的！”

    四卯微喘着气跟在楚佑瑜身后，问：“大人，这步摇是要给谁用啊？咱这里又没女人。”

    “给三寅用。”

    四卯：“啊？”

    主仆二人走走逛逛，一切看似轻松平常，但楚佑瑜敏锐的直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