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噩梦》-哥哥柯利弗和卡诺斯的一些过去 (第1/2页)

    《噩梦》

    对哥哥柯利弗来说，他的噩梦始于从母亲带血的yindao里出生的，像猴子幼崽一样的，那个浑身沾满鲜血、粘液、羊水，以及肚脐连接着胎盘的婴儿，那个被父亲取名为卡诺斯的，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从母亲的身体里来到世界的时候，像个死胎一样躺在那里，不会哭泣，不会蠕动，他不像其他新生儿一样用刺耳的哭声告诉大人们他的到来。他好像真的死了，像一个rou块一样，即便医生用力地拍打他的屁股，也从没听见他哼哼哪怕一句。他只会颤动，rou块也是。

    柯利弗走进产房之后看见了他虚弱的母亲，就像一个流浪汉一样，头发凌乱，浑身都是难闻的汗臭，以及血液和羊水的味道。柯利弗喜欢这些味道，因为他爱他的母亲，所以他小小的鼻子在空气里不停索取，把母亲的气味偷偷装进他的身体里面，和他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母亲告诉柯利弗，床上躺着的是你的弟弟，于是柯利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着小小的，瘦弱的，皱巴巴的小猴子。他就好像老鼠的幼崽，那些粉红色的，恶心的小东西一样令人作呕。但柯利弗爱他的母亲。他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床上的小家伙，去触碰他的母亲，她身体里粘腻的液体和血，还有她残留的体温。

    如果柯利弗知道这个小老鼠会因为他的手指，他的气味而醒过来，而发出啼哭，让母亲和医生不再把它看成一块死去的rou一样扔进锅炉里，或者垃圾桶里丢掉，那么他一定只会远远的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开始柯利弗是爱着这只小老鼠的，因为他爱着她的母亲。

    在父亲回来之前，他的弟弟叫做“rou块”，这是母亲赋予他的称呼。母亲从来不会正眼去看那个孩子，从第一天生产下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母亲不会给他母乳，即便她两只肿胀rufang里面是满满的奶水，从大大的rutou里面渗出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裳，即便她把奶水挤出来放在瓶子里，也没有给“rou块”喝过，哪怕一丁点。

    这些奶水，原本用来哺育婴儿的食物全部都进到柯利弗的肚子里面。他像个婴儿一样，比他的弟弟还像个婴儿，瑟缩在母亲的怀抱里面，用嘴巴咬着母亲的rutou，吮吸着，享受有些甜味的乳汁，把它们吞进肚子里。

    他的弟弟，那个“rou块”，喝着羊奶长大。

    后来从远方回家的父亲给了那三个月大的“rou块”，他的弟弟一个名字一一卡诺斯。

    卡诺斯，“rou块”，小老鼠崽子，他的弟弟在羊的哺乳下逐渐长大。他皱巴巴的小脸蛋变得圆润，肥胖，卡诺斯的奶妈告诉柯利弗，这叫婴儿肥。于是柯利弗给了他新外号：小胖子、胖老鼠崽子、肥球。

    柯利弗总会在老鼠崽子吃饭的时候过去逗弄他。他时常坐在这个小家伙的身边，看着他吮吸装满羊奶的瓶子，问他：“你喝的是什么？”

    小老鼠崽子只会眨巴黑色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又咿咿呀呀的，重复柯利弗说的某个字，也许是“喝”，也许是“么”。

    “这是羊奶。”柯利弗告诉他。

    这时候小老鼠崽子又会重复他的话，依旧是某个字。

    “羊！”他说。

    “奶！”他又说。

    柯利弗无比赞赏地点点头，然后他告诉那只有了名字的rou块，用一种极其得意，充满了炫耀意味的语气说道：“是的，羊奶。你喝的是羊奶，小胖子，可是我能喝的，是母亲的乳水，比羊奶更有营养，比羊奶更好喝。”

    小老鼠崽子只会干瞪眼看着柯利弗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什么也不明白，只会咿咿呀呀的忽然笑起来，让五官皱在一起。

    他太小了，当然听不出这是炫耀。

    卡诺斯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不论做什么，他总要跟着。但柯利弗不喜欢虫子，他不喜欢长大的小老鼠，因为柯利弗觉得，小老鼠会啃掉他的脚趾甲。

    于是他跑向田野，在夜色变黑以后把小家伙扔在路上，自己回家了。当仆人把他找到以后，那只老鼠一样的他的弟弟正瑟瑟发抖，冻得厉害。

    下一次，他带着卡诺斯来到集市上面，牵着他走到一群流浪汉的面前。柯利弗把那个已经长了头发的，四五岁的他的弟弟交给那群脏兮兮，又浑身散发臭味的男人。

    “拿去吧。”柯利弗说：“做什么都好。”

    然后他带着满脸的笑容就这么回家了。

    可惜，他的弟弟被路过集市的一个老嬷嬷，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仆人发现了，又带回家里。

    等卡诺斯再大一些的时候，柯利弗也变得越来越讨厌他。

    他太诡异了，那双黑色的眼睛总是在看着他。

    他太吓人了，在傍晚回家时身上总是沾满了干涸发硬的血块。

    他太恐怖了，总是喜欢在空闲的时候跑到屠宰场里面待上一整天，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挂满笑容。

    他令人恐惧一一在某一天柯利弗看见这个小老鼠崽子要求屠宰场的屠夫让他“试一下”的时候。柯利弗躲在门口后面看着，他亲眼看见了卡诺斯拿着一把尖锐的锥子，在屠夫的帮助下插爆了猪蝼的左眼珠子。血液喷射出来，粘在他那张白嫩的脸蛋上面。一般的孩子会哭泣，哇哇大哭，尖叫着跑开，而卡诺斯，他讨人厌的弟弟，在听见柱子上被绑得不能动弹的猪蝼的惨叫声后用稚嫩的童声咯咯地笑出来。然后他拿着插在锥子上的眼球，就像拿着一个棒棒糖，一个玩具一样到处乱跑。跑到柯利弗的面前，天真地笑起来说：“啪叽！”

    这是眼球爆掉的声音。

    这时候柯利弗才解开了长久的困惑：卡诺斯身上那些结块的发黑的血。

    但柯利弗的噩梦并不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它只是在酝酿，在慢慢生长。就像酿酒一样，它此刻还只是一罐子长满细菌的麦芽汁。

    他的弟弟卡诺斯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也越来越长，他不愿意让人剪掉他的头发，他就这么留着它们，让它们成长，黑黑的，长长的，光滑柔顺的。它们泡在水里的时候会像水底的水藻，水草一样散开，飘动，有了生命似的上下起伏。

    柯利弗讨厌这些长发，讨厌它们黢黑的样子，像绳子，像虫子一样细细的，散开来，指着他。于是他在一天深夜里卡诺斯熟睡的时候溜进他的房间里面，用一把锋利的剪刀把这些生长在卡诺斯头皮上的黑色细长的虫子杀死，把它们剪断。

    柯利弗本以为会在清晨听见老鼠崽子的哭声，哇哇的，响亮又刺耳的哭声。可是并没有，在那天的餐桌上面，那只皮毛参差不齐的，更加丑陋的rou块，就和平常一样，安静地坐在那儿吃着早餐。

    卡诺斯并没有哭泣，他甚至连一丁点可怜的表情也没有。于是柯利弗在饭后不甘心地堵住小老鼠崽子的路，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问卡诺斯：“你剪头发了？”

    他以为卡诺斯会哭，会皱起眉头，会委屈，害怕，又或者因为他的提醒才想起来他的头发没了。

    可是他的弟弟，那个rou块，那只老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