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总攻)当人类女性变成雄虫_第八十五章 老师的真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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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老师的真实 (第4/4页)

的一两句安慰就转变心态。

    小雄子从手边摸了块小石头丢进湖泊,咚的一声泛起涟漪。水面的波纹扩散到莲叶边缘,又被激荡出层层水纹去往别的方向。她是投下的石子,是层层泛起的涟漪,还是巍然不动的莲叶?

    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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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岸边的一双眼睛,和一只手。

    “老师,你会不会觉得……世界像是虚假的?”

    心绪被景象触动,言语便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安德有感而发,并不期望旁边的人理解。她甚至已经预想好了老师的回答,脚踏实地过好每一天的人,怎么会像她一样虚浮呢。

    “……偶尔,的确会有这种感觉。”

    他说。

    小雄子反应了好几秒才眨了眨眼,侧过脸对上雌虫的视线,确认他刚才回答的内容是肯定而不是否认。

    “……你刚刚说,‘偶尔’?”她不解道,“我还以为老师不会有这种感觉。”

    “以前的确不会。”柯诺森缓而又缓地轻声说,“是遇见安德殿下以后,才开始觉得……和您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假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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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说,安德便有些明白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还算不错,但终归仍旧令老师患得患失了,是这样么?”

    “正因您做得很好……您做得太好,才显得如此不真实。您曾说过我并非一名平庸的雌虫,但那只是您眼中的我。对别人,对我自己而言,我都仅仅是一名不值得您如此优待的普通雌虫而已。”

    柯诺森骨子里的谦卑无法抹除,就算安德说一千一万次他很好也起不到效果。

    他会感到高兴、感到喜悦、感到被爱,却唯独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其实十分优秀。毕竟在现代虫族的社会环境下,他就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卒。或许会有人对他的经历心生嫉妒,会有人认为他德不配位,但最有这类念头的一定是柯诺森自己。

    ……该怎么说呢,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安德罗米亚十分理解柯诺森的感受。

    小雄子倾听着对方的诉说,颇像是在听一场她的自我剖析。尽管老师必定不可能有这层意思,但他的每字每句都仿佛在影射她与这个时代的关系。

    “你得到了本不应属于你的东西,做了一场很美的梦。这场梦可能会延续下去,也可能就此破灭。”她极为认真地发问,“如果老师有选择的权力,那么你会继续提心吊胆的虚假生活,还是回到不那么好,但感受与回馈足够真实的现实里去?被忧患与失去的恐惧折磨的感觉一定很糟糕,与之相比,是不是本来残酷的真实也变得似乎能够接受了呢……?”

    但是安德与柯诺森之间还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雌虫的真实只要退一步就能找到,而安德,她的‘真实’,恐怕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触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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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知道柯诺森会怎么回答,因为现代虫族的雌虫怎么会舍弃雄虫?

    老师果然说道:“若要回到殿下说的真实,就只能解除与您的关系。直到那一刻,也许我才会觉得,这就是我所熟悉的、我本应有的结局。可是一旦想到我将会失去的事物,这些再也无法触及的生活……”

    雌虫闭上双眼,仅仅简单地在眼前描绘出那副景象,就已维持不住镇静的面容。眉峰聚起,五指紧握。

    “我会……比现在痛苦千倍、万倍。”

    安德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很神奇,她竟能从中体会到老师的挣扎与苦闷。

    柯诺森的声音向来沉稳而坚实,现在却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轻而不稳:“在这场虚幻的梦中,至少我……很幸福。再浓烈的惶恐都不能掩住更胜许多的喜悦,无论如何,我都会……期待着下一次与殿下见面的日子。”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小雄子安慰地顺了顺雌虫的后背,漆黑的长发与白衬衣的手感并不相同,但同样柔滑,“老师的梦不会碎裂。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肯定不会让你承受回到真实的创痛。”

    活着这个词汇,在李努维冕下危在旦夕的情况下十分敏感。

    柯诺森回想起总指挥对他说的那句话,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极其微妙的感觉——安德殿下,或许没有那么想活着。

    他的视线落在身侧的小雄子身上,余光内却有若隐若现的幽兰花卉。雌虫的年龄足够大,知道提得莱默星曾发生过的事情。那位名为米特罗的雄虫也曾是维托瑞殿下的朋友,噩耗传至收藏星的时候,他正好在维托瑞殿下身边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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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诺森记得,他记得收藏家殿下面对朋友的逝去,只轻叹了一声。

    ‘还是走到这个地步了,祝你幸福’。

    如果死亡是幸福,那么活着又是什么?

    “您……莫非觉得世界是虚假的?”他小心地问,斟酌再三后还是吐出下文,“投身于虚假而美好的世界中并不是罪过,至少这证明着,殿下如今正过着不错的生活……何必为了追寻真实感而品尝苦痛。”

    安德罗米亚移开视线没再看他,只回复了一句:“放心,我明白。”

    观其谨小慎微的态度,安德觉得老师大概误会了什么。她不方便解释,也没去纠正。微风掠过湖面,粼粼波光上闪烁起灿金的色泽。幽静的氛围往往使思绪丛生,尽管从老师身上得到了一些收获,但安德仍旧有些后悔说出了不应道出的内心,让他凭空担忧起来。

    小雄子将那些困扰的、消极的思维尽数收起,一下子站起:“走吧,老师。我们去祖父的田里瞧瞧。好久没回来,有点想念祖父培育的新鲜瓜果啦。”

    “……好。”

    柯诺森配合地没再提起先前危险的话题,他们之间掌握谈话主动权的永远是雄虫,而他也习惯顺从。他不清楚安德殿下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可想到那几位死亡时人生还未过半的雄虫……柯诺森不敢想。

    安德罗米亚殿下过于年幼,她成年的那一日,仿若昨天。他实在恐惧安德罗米亚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害怕着回到刚刚提过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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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

    他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柯诺森不该在安德转换话题之际旧事重提,只是唯有张口发出音节,才能勉强抚慰心中的忐忑。然而雌虫空有一脑袋的杂学知识,却对如何安抚雄虫殿下的情绪胸无点墨。

    安德看他罕见地略显局促,便直接拉过他的手往庄园外走去。

    “都说了放心。我虽然伤春悲秋了一些,但不可能自己找死。”她一边笑一边无奈解释,“就像你说的,梦如此美好,我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结束它?”

    “……嗯。”

    雌虫被拉扯着往前走,犹疑、不安、困惑、苦恼……种种情绪最终混杂糅合成一句话。

    “我相信您,殿下。”

    柯诺森愿意相信,安德罗米亚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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