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1/1页)

    天亮了，我一宿没睡，手机开始不停震动，我瞄了一眼，小齐，应该是得到消息了，那卖情报的家伙动作够快的啊。我调了静音，没接，结果他开始拨萧哥电话，给他吵醒了。

    萧哥迷迷糊糊爬起来接电话，我听不见小齐说了什么，但萧哥脸色一沉，困倦全没了，他只扫了我一眼就给小齐一通骂，然后挂断电话，拍拍我脑袋安抚。

    “别担心。谣言澄清了就好了。”

    “不是谣言，先生。”

    萧哥揉我脑袋的手一顿，收了回去，他垂眼盯我，半天才问出一句。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是不得已，我明明有的是机会断掉，可我没有，所以只能算我自作自受。

    “…”

    萧哥半天没得到一句答案，一把扯了我衣领就甩过来一记狠戾的耳光，我被一巴掌扇晕了，嘴里一股子血腥味，耳边都嗡嗡的，他显然气急了，下手都没轻重。他扯着我衣领的手在抖，我没敢抬头看他，但我能听见他嗓音都在发颤。

    “为什么…为什么啊…桉杺…”

    “我这辈子可能只有那一次机会。我只是把握机会。”

    萧哥反手又给我一耳光，我知道他在等我认错，可我不肯。因为这次，认错也没有用了。

    “好不容易才踏进光里，换了你，你舍得不要么。”

    “可那是什么换来的。你凭什么这么糟蹋自己啊…桉杺。”

    “我不糟蹋自己我们哪来的这么多舒服日子啊。我不信只有我对希望上瘾。”

    萧哥没再扇我，他给我抓进怀里搂着，近乎乞求。

    “说你后悔…说你以后不碰了…像之前一样跟先生认错，好么。”

    他在害怕。他好像知道要失去我了。

    我推开他，从床上起来换衣服，脖子让他蹭湿了，我的哭包dom又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能把话尽量说得轻松，强迫自己不准哭。我有什么资格哭。

    “我去自首了。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那我送你去…”

    “别跟我这种人有来往了。”

    “说什么呢桉杺，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我换好衣服，站在窗边看他，影子拢罩在他身上，光被遮住了，所以我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刺眼阳光照亮他每根发丝，让他像在舞台上一样耀眼。

    “留在光明里让我看看吧。别让我白白糟蹋自己。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他没说话，我知道他答应了。

    这屋子还是太小了，走到门边的路这么短。我开门，萧哥没追过来，我没回头。我不敢再看他。

    “前程似锦啊，萧珩千。别回头。”

    我没等他回答，关了门就走，步子越迈越快，像在逃。

    自首的过程倒是顺利，那药头没骗我，那小蘑菇药片确实还没被收录为禁药，但我这事儿一出，立刻加进列表了。卖消息的就是那药头，当天就被抓了，其实我还挺想知道这爆炸新闻多少钱卖的。

    谌哥帮我找了人跟他们沟通，毕竟我用药的时候那东西没被归类，顺利钻了个漏洞，所以我没在局子里待多久就出来了，但案底还是留了，我在乐坛混不下去，估计以后找正经工作也难。但我不介意，毕竟我本来也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个想唱歌的疯子。

    我从局子里出来谁也没找，买了张车票出城了。长途大巴开得慢，我坐在最后排，对着窗户哼歌，漫无目的，一直坐到最后一站。

    下了车我买了张新的手机卡，我不想再面对他们了。娱乐新闻的头条是我，第二条是Cheap队长巫谌澄清已经跟我断了关系，他们签了新公司，换了新主唱。

    “毒虫坏了一锅好汤。”

    “想钱想疯了吧。出发点这么脏真让人反胃。”

    “脾气烂，综艺里还装傻白甜，虚伪又做作，恶心。”

    “怪不得那主唱跟疯子似的上回演出还砸琴。”

    “我就说那主唱有问题，吸得嗓音都变了。”

    “死远点啊别糟蹋我们乐队帅哥。”

    那些说爱我的人当时爱得多热烈现在骂得就有多热烈，但我看过就忘，无所谓。我点开Cheap新演出视频，那主唱比我漂亮多了，没有杀马特蓝头发，奶茶色的波浪大卷多温柔，大眼睛，小尖脸，比我瘦也比我高，一开嗓就能听出来是正儿八经学声乐的，跟我这干嚎的完全不一样，弹幕都在夸她，我笑笑，关了视频。画面临退出前，刚好闪过萧哥的脸，他没什么表情，那个被我收起来的南京锁被他重新挂回胸口，我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肯放过自己。

    我希望他记得我。又希望他找个正常姑娘，别再爱疯子了。

    我没换掉手机壁纸，还是我们四个的合影。他们一如既往站得高，沐浴在聚光灯下，我也一如既往溺死在白日梦里，这么看来，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从前，我怕他们像其他朋友一样离我越来越远，我不想再被一个人留在原地，可当真丢下了，我又觉得没关系，本来就没有不散场的宴席。

    夜深了，我在酒店旁的小药店买了之前那小医生开给我的抗焦虑药片，心脏太痛了，我不想再折磨自己，就不坚持了。

    药片吞下腹，原来人真的可以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安静…好安静。

    我睡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好觉，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