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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谁入地狱 (第1/1页)
同为Alpha,一方的信息素在另一方的压迫下连扩散都无法做到,该有多耻辱。 扬晋从挣扎到力竭,也只做到将信息素覆盖在自己体表外薄薄一层,少许地减轻来自蜡烛味儿信息素的压迫。 嗓子好疼好痒,刚才不慎吸入了太多张佑恩的信息素,他痒得难受,想要咳嗽,又太疼,不知道该如何止痒,简直是折磨。 大老远的,染发青年捏着鼻子远远退开,叫骂张佑恩丧心病狂,他闻了这股信息素味直恶心。 张佑恩瞥青年颤抖的小腿,淡淡地绕了个弯,从风口经过再上车。 扬晋被他扔进后车座,捂着胸口猛力咳嗽。 染发青年坐驾驶位,开了个导航直奔三不管地带的大酒吧。 到了地,仓皇的客人和员工还在出逃。 酒吧外已经停了一辆加长宝蓝色跑车,建筑物内响起几轮枪声,尖叫,玻璃杯碎裂的背景音很清脆。 看来小组的另外四人提前抵达并开始处理了。 染发青年迫不及防地桀桀笑着,拎枪下车。 张佑恩嘱咐:“记得留活口。” 青年嗤地鄙夷他:“不用你教我这个军情处二代,还是趁早管好你的性信号吧,对着一个感染者疑犯都能发作。” 话很刻薄,其实说的是信息素。 就算是刚被迫下跪的扬晋都没有那么气恨张佑恩,从这里扬晋看出张佑恩在小组里的地位和人际关系不怎么好。 张佑恩却仿佛没听见,不做任何反驳,目视前方的嘈杂逃难景象,旁若无人。 青年愈发恼怒地哼了一声,甩上车门大步跑进酒吧。 张佑恩的背影沉寂下来。 足足有十分钟,车内只有扬晋干咳的噪音,他咳嗽的时候,总是不经意会看见张佑恩在内视镜里的眉目。 太淡漠了,是正在思索该怎么办吗? 即使没有生动的表情,也精致得不像话。 “张老板…咳咳,还有半个小时就放学了,至少允许我打电话,让meimei留在校内吧,咳咳咳…咳咳。” 扬晋破罐子破摔了,他除了求情没有别的好方法。 模因有潜伏期,前几天的特征也不显着,被张佑恩谨慎对待是有道理的,扬晋换位思考,也无法放过自己这个重大嫌疑感染者。 他可怜地求了两句,张佑恩就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我代表特殊事件处理小组,给我转接鸿城地方教育局。” “…是的,下达我的要求,现在起封校,禁止人员流动,由武装车运送生活必需品,特情局负责拨款。” “好,谢谢。” 张佑恩放了手机。 “这样够不够?” 他语气风平浪静,随意调动了地方局的力量,也不过当做最简单的手段。 扬晋的心情没来由地涌上自卑,对于自己来说仅仅保护家人都无法做到,张佑恩却轻易地把控着整座城市,一举一动都那么随心所欲。 张佑恩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扬晋每当情绪波动都咬着下嘴唇,现在他就木木地把下巴尖搁在真皮车座上,双目失落地半垂着,像淋了雨的狗。 也许这人其实不是在担心meimei,而是想逃跑? 张佑恩攥紧手指,寒了声:“我问你够不够!” 扬晋一惊,把门牙松开了,干燥的粉色下唇留了着四个整齐的薄印子。 “我说张老板,你干什么吓人?” “当然够了,谢谢你。” 张佑恩非常讨厌他人蹉跎自己的对话,扬晋的脾气就像他家院子里曾经养过的牧羊犬,命令它往东,它偏要往西转一圈再往东走。 有尊严的动物总是不好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往后看,扬晋支撑着仍然发软的身体坐起来,无力地靠在车窗旁,往防弹膜外的世界张望。 面对他颇具压迫力的审视,扬晋轻声道: “下秋雨了。” 凉凉的雨弄湿了街道上的很多物件。 酒吧里被“清理”干净后,特处组开始审讯人员,张佑恩把扬晋架下了车,带进酒吧里。 仅仅一日,物是人非。 员工休息室内桌翻椅碎,砸倒的花瓶瓷片白生生地散落在地,血泊中依稀能分辨出原来还是天蓝色的毛毯。 肚子被划开一道大口子的陈哥躺倒在毯子上,粗重地喘息着不多的生命气息。 看见被带进来的扬晋,陈哥活人的意识还很清醒,血红的眼白直勾勾瞪着扬晋正常的面部,惨笑了三声,吐出一口碎rou。 “为什么你没有变成怪物?为什么!凭什么!” 扬晋都还没说话,陈哥就已经把委屈、懊悔夹杂着恨意一股脑地喊了出来。 “电视播放的时候你明明也进来了!绝对是你藏起来了!你的身体其他部位有改变!凭什么我们死了你不用死!凭什么!” 房间内的其他五人好整以暇地观赏着这场好戏,不过当他们目光将投向张佑恩身边的扬晋,也有了怀疑的色彩。 扬晋看着陈哥。 其实这应该是继邻居事件以后,他第二次对曾以为熟悉的人感到失望和陌生。 但那种被遗弃的感受,从胃里、肺里,一直包围到心口,衍化出难过的情绪,如同淹没头顶的沼泽。 “什么电视?我只看到一具模糊尸体的画面。” 扬晋平静地说。 陈哥就像找到什么证据一样大呼:“你骗人!尸体的画面非常清晰!死人的半个胸乳上还长了三只眼睛!你明明看到了!你怎么能骗人!”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口水从牙齿上流下,瞪大的眼睛是完全的血红色,连瞳孔都消失了。 对着面色正常的扬晋,陈哥流露出了渴望的神情:“你,教我,既然你知道怎么不变成怪物,你也一定知道怎么让我从怪物变回人对不对?没错,你们肯定都知道啊!” 陈哥渴望的脸仰高,用手肘爬过来,一扭一拐,拖着两只变成蛙爪模样、被散弹枪连着皮鞋一起打碎的脚。 他爬了两米,伸出看着还是正常人类的手,去摸扬晋的脚腕。 “救我一命,扬晋。”陈哥含着泪水呻吟。 “哥以前,隔三差五就点你的外卖,这份人情,”他颤抖着哭,“这份人情啊,你不认了吗?” 扬晋不忍直视,退后半步。 “对不起,哥,我昨晚其实没看到电视,之所以知道是尸体,是因为宋哥当时说了几句。那具女人尸身上的眼睛是会传染的恶魔之眼,见之必死。” 陈哥愣在地上,转瞬变得狰狞。 “你诈我!!!去死——” 他一直歪斜大张的嘴陡然伸出一根分叉的舌头,直奔扬晋的心口。 扬晋反应很快地向后摔倒,但速度仍不及弹射的长舌,电光火石间,他眼前的景象都慢放了,扑鼻的血腥味和舌头的黑影模糊了空气。 “啪”地一下,他摔坐在地,手臂虚护着头顶,喘着气,额角都是冷汗,竟然平安无事。 消音枪声在很近的距离响了。 扬晋艰难地抬头,他的恩人一手抓着舌头rou,一手握着狩猎重型手枪,枪口的硝烟气正慢慢地淡去。 尸体从张佑恩手掌中滑落,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力气大到捏碎了舌rou的手,手套上黏糊的rou丝血浆又增厚了一层,似乎永远也清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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