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_遣悲怀教主放鹿 抛金瓯嗣君笼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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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遣悲怀教主放鹿 抛金瓯嗣君笼鹤 (第5/6页)

得他对我好。现在做官家,你们个个都来说他对我好。”

    王宗楚静默片刻,便知道赵煊面前的说客不少,便道:“我是你一个人的舅舅,他却不止我一个内弟,我没道理去帮他,你听我一句,同他讲个和吧!天底下只有弑父的皇帝,无有不孝的皇帝,就算是唐太宗,也得给他爹跳舞呢。实在不成,你叫人一刀把他杀了!绝不能和他这么吵下去,他是你爹,你的位子是他给的,他到时候传衣带诏出来要勤王,你要怎么办?”

    赵煊如何不知道有这个后果,但他就是不做,持盈会废了他吗?那么立谁呢?他总共这么几个成年的儿子,关键时候,赵焕不也被他抛弃在东京吗?难道赵焕会对他毫无芥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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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王宗楚叫他杀了父亲,他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他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舅舅,只吐了两个字:“晚了!”

    赵煊很神秘,很愉悦地笑了一下,他拿起案边的小镜子照自己的脸,铜镜里晕出来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他脸上的药膏是棕色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一点像父亲,所以笑着眨了一下,他记忆里持盈总这样笑,长长的睫毛抖一下,眼睛眨一下,然后脸上溜出一个笑弧来。

    他动了动嘴角,而他的下半张脸并不像父亲。

    王宗楚看他又在发呆,心想这外甥是不是从前在东宫看鱼的时候看傻了。

    于是问:“什么晚了?”

    晚了,他已经不能同父亲讲和了,也不想再要讲和。

    他不要杀他,也绝不会放了他,谁来做说客也没有用。

    谁做他的儿子,谁就要痛苦,难道赵焕不痛苦吗?

    可做他的入幕之宾,赵煊想起他蜿蜒的长发,逶迤散在毛毯上。

    ——又是这么快乐。

    汴梁无奇山,持盈却很爱山之料峭险峻。那是他天然的画材。

    除了那次谁也不能意料到的南下以外,持盈生长三十年,从来都没有出过汴京城。于是对于山的遐想,除了在画纸上弥补以外,就是从江南运石,建筑假山。他修建的所有宫观,几乎都用奇石堆叠成料峭的山峰,最出名者自然是万寿山。

    延福宫中也造有一座小山,是整个禁中的最高点,登上便可以目瞰整座汴梁城,山上有亭,名为云归,太阳落下的时候在此地,就好像能抱拥渺渺层云入怀一样。

    持盈想画出这一泓霞色,而为这一抹颜色,已经调了三天。

    两边胳膊用襻膊挽起,霜色的襕袍沾了红梅点点,陈思恭侍立在他身边,假山上蜿蜒的道路,列满了赵煊派来的宫娥与内侍。

    持盈仍然调不出这样柔和又秾丽的霞色,而天已经暗下,他恐灯光吃色,于是便将笔放下,坐在亭边的美人靠上。

    这亭子建得奇诡,他的半边袖子无所依地飘在风里。

    持盈问陈思恭:“他从撷景园叫你来的吗?”

    撷景园是从前的穆王府,持盈登基以后,便将这座潜邸改为游景之园,赵煊登基以后,便将他的嫔御、内侍,尽皆迁去此处居住,并改名作“宁德宫”,而他本人则是赵煊借口“行宫修缮未成”,被禁在了延福宫,从此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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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思恭道:“是。”

    说到这,他又不禁想起了昨夜的景象,父子之间失和之事多了,但luanlun之事,他长来四十余年,也未曾有所耳闻。纵然这道君皇帝之风姿再如何卓然,可、可终归也是皇帝亲生的父亲啊!

    然而他又想起持盈腿间的异象,也许皇帝是因此乱了心智也说不定。

    况且现在道君失势,舆论又甚嚣尘上,看他今天的样子,也是想要为皇帝遮掩,与皇帝和好的。于是又多说了两句:“官家在内藏库支了一万贯钱给圣人修造宁德宫呢,务求您来日居住时舒适。”

    持盈半笑不笑:“一万贯?”一万贯虽是巨款,但也不过是他扔来买扇子的钱,如今竟像是赵煊的恩赐一般。

    太阳被云霞卷入,天地暗了一度。

    陈思恭见他这个表情,便知道他并不是很受感动:“国用不足,官家自己且削减着呢,只是要务求您之隆厚。”

    持盈皱眉道:“国用再不足,也轮不上他削减自己。”

    陈思恭见他这样子,便知是王甫、蔡瑢、童道夫这几个平日里敛财有道,将他惯坏了。持盈即位以来,除了对外战争、修造宫观两个大头以外,还增设了官员,俸禄也是一笔开销,加上他本人用度也不太收敛,财政能撑到如今,全赖这几人生财。

    如今赵煊甫一继位,上述几个人结局最好的也只有蔡瑢,还留一口气谪在南京,他们一倒,门人四散,朝廷除了抗金,又在党争,打得不亦乐乎,谁还管皇帝有没有钱?更何况金人退兵,那边还要和议,岁币又是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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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支一万贯便是不错了。

    然而持盈并没有一个体谅的样子,只道:“李伯玉从台谏升上,不通庶务。程振是个醋大腐儒。官家不听我话,不仅不用蔡攸,连吴敏也罢去。谁替他经营这些?”

    事涉国政,陈思恭不敢说话,只赔笑。持盈想起赵煊的行为,心意也冷了,并不想管赵煊的钱,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他自己能知道的。

    国家明面上的税收根本不足以支撑官员、边防、岁币等诸多开销,更何况还有皇帝本人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等一笔笔钱,赵煊光靠节俭是不可能解决赤字的,哪怕是自己亲自种地自给自足都不可能。

    陈思恭被他这几句话吓得赶紧瞄旁边赵煊派来的宫人:“朝堂之上,相公们自有本事的。您如今退位,正是修养天年的好时候,何必还要为这些琐事烦心呢?”

    持盈摇了摇头,让人把他试过墨的纸收好,便探步下山,宫人便向鱼尾一样跟着他。

    不料他走到一半,转头一看,突然见自己喜欢的一丛芍药秃了半边。

    延福宫里遍载奇花异竹,这丛芍药更是他退位前从山东移来的花王,珍贵异常,如含泪美人,醉卧霜枝一般惹人怜爱。

    而如今这带春芍药竟然只剩下了几片叶子,花瓣也零落陷入泥土。持盈一时心痛如绞,弯腰去捡花:“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弯腰,旁边的人都拥上来替他淘花,赵煊派来的押班内侍谭世绩为难道:“道君,想来是官家送来的那头瑞鹿不曾拘着,乱跑时啃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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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这才又想起来那头白鹿,他想起白鹿就想起赵煊对自己如影随形的监视,因而不去管它。

    他不管,宫人们自然也不敢管,延福宫本来有专门关鹿的鹿岩栅,但这鹿是祥瑞,生的又可爱,大家也不去拘着它,竟成了延福宫里最快活之生物了。

    没想到它在悠游的时候,吃了持盈的花。

    持盈看着手里的残瓣,叹道:“延福宫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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