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夜暮之城（9） (第1/2页)

    龙。那些我近来抬头往上看，却一直误以为是鸟类的生物，原是在天空中翱翔的龙。

    清姬说，牠们近几日不知为何陆续来到影海上空盘旋，在地面上主要的栖息地是里京沿着建成的那座山後方。那儿原应是不毛之地，而龙群也几乎不与里京的妖异有所交流，因此很多城中居民确实没怎麽注意到牠们的存在。

    「龙的话，」清姬拿着点单和小费退下後，慧压低声音说，「不就是奥岛了吗？」

    「奥岛？」

    「你还记得，百目的预言中提到了几个记忆碎片散落的地点吧？」影注视我，「她提到了於影海之外，六个不同的非人世界。落日港、姬巢、二十二弦月、悬浮洲、寂界，以及奥岛。」

    「这些恰好都是X质满特殊的世界。」慧解释道，「落日港是未来，姬巢是过去，这两个是牵涉第四维度，也就是时间的世界；二十二弦月是镜面多重宇宙，主宰第五维度；悬浮洲是屍鬼一族的领地，奥岛呢，则是翼族——所有会飞的妖异，像龙啊，天使啊，JiNg灵等等居住的世界。」

    「呃，」我说，「那寂界呢？」

    「啊，那个的话，」慧说，不知怎的，我很确定他是故意漏掉不提。「影不喜欢那里，为了避免我的头再度遭殃，我们就别提了吧。」

    我瞥向影冷淡依旧的侧脸。再继续问下去似乎不太明智。

    「所以，那些龙是从奥岛穿越到影海来？而这有可能是因为——」

    「——你的记忆碎片造成的异象。」慧接续道，「根据预言内容，对，没错。」

    我们沉默片刻，见清姬走来，端菜上桌。慧立刻一如往常开始朝食物进攻，我也饿了，夹起b平常要多些份量的菜。

    直至现在，即使不明说，我也能隐约猜到，影身为Si神大抵是不需摄食的。从没见他碰食物过。

    正边思考边咀嚼的时候，影盯住我，忽地伸出手，指尖逐渐b近，接着，轻抹了一下我唇边的皮肤。

    「沾到了。」他说，缩回手，指尖黏着一粒显然方才是在我脸上的米。

    我险些呛到。「呃。」

    他将那粒米当脏东西似的弹掉。我试图说服自己那举动纯粹出於他不吃东西的习X而已。

    「我们明天出发。」影说，「去奥岛。」

    我再度呛到。慧也忍不住咳出声：「啥？」

    「慧，你吃东西的时候就是聋的？只有嘴巴堪用？我说，我们明天出——」

    「好、好，我有听到，」

    我几乎能看见慧那双橘红sE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垂下来的样子。

    「g嘛这麽凶。」

    ???????

    里京的夜，躺在被褥里，辗转难眠。思绪不断飘向远方。

    这几日，脑中仍时常浮现有关母亲的记忆，大腿上被我弄出的那几道深深的抓痕已开始结痂。起初，我仍会颤抖哭泣，仍然憎恶自己，Y暗的情绪并无消散。

    但是，怎麽说呢，我大概是幸运的。尽管弄丢了很多重要的事物，我并不是孤身一人。以及，每每奔流全身的记忆带来的温暖，好似曾经的不堪与痛苦，都能被温柔的原谅。

    记得影和慧突然闯进房间安慰我的那天，慧最後收起玩笑的嘴脸，说了一句话。

    他是直视我，带着淡淡的温柔笑容说出口的。让我总觉，他与话语的意义深有连结。

    「苍穹，b起伤痛，」他说，「我想你母亲会更希望你深刻记得Ai一个重要的人——Ai着她的感觉。」

    Ai。不知为何，虽隐约明白此字代表的意思，同时却又对它是那麽陌生。

    不过，慧那句话仍支撑着我走到现在。

    思绪再度奔驰，倒退回寻到第二个记忆碎片前，和慧与狩路逛桩祭之时。付丧玉盘。游行队伍。走散。小巷弄。银发蓝瞳的俊美少年。血。脖颈处传来的气息与触感。

    必须承认，回想母亲的记忆之余，我仍不时沉浸在那场景中。那时，少年低声警告我不能泄漏这件事给任何人知道，而我照做了，即便并未刻意去遵循。

    看见他、听闻他的声音，仅仅在脑海中播映回想，仍令我倍感矛盾与痛楚。那与面对母亲记忆的揪心之痛全然不同。

    然後，千头万绪中，影和慧的身影浮现。

    一直在思考，他们是出於什麽目的陪我到现在。

    彼时，我的直觉判定他们可以信任，可这直觉本身是被我自己信任的吗？慧说过，他们是为了追查某个东西，无意中发现了我，并且，影判断我与他们的最终目的相关，才救了我、带走我。那麽，显然我在被以某种形式利用。然而，我不怀疑他们流露的许多情绪中的真诚。

    至今，我与那两人之间的互动与对话都是闲聊般的不着边际，未能开口探究关於他们短暂提过的那些「工作」、「任务」之事。就连那两个人本身，对我来说也仍是谜。

    这大抵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不戳破秘密的默契。

    翻过身，望向窗外，又想到明天要启程前往那叫「奥岛」的世界。龙、JiNg灵与天使居住之地。在我仅有的人类常识里，这些生物理应不存在於人们认知的现实中。

    思绪的负荷要超载了。我盯着眼前某个定点顿了片刻，随即掀开被子，起身走出和室，想到外头呼x1些新鲜空气。

    已借住多日的偌大的犬神宅院里，一时仍有些拿不定主意该往哪走。我决定沿着廊道漫步至底，思索片刻，上了类似半阁楼设计的三楼。

    这层楼天花板特别低矮，似乎并未配置房间，仅堆放着一些杂物。环视周遭，我瞥见靠墙一侧有道小小的木造阶梯，通往更上面去。

    这座主宅院从外观看至多仅三层楼，那麽，这很有可能是通往——

    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穿过一层繁复的木造结构区域後，推开一扇斜镶板，我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置身宅院的屋顶上，带花香的风细细吹过，朦胧夜空中，皎洁的巨大明月自山後晕染着微光。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不远处坐在屋瓦上望向月亮的那身影。

    我在斜屋顶上悄声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