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夜暮之城（7） (第1/2页)

    她很少笑。

    昏暗的房间里，年幼的nV孩凝望那位她称之为母亲的人的背影，脑海闪过这样一句话。

    她很少笑。或是说，她并不快乐。

    即便如此，她仍转过身来，曾年轻美丽、如今憔悴而皱纹满布的脸庞毫无芥蒂的漾起微笑。她手中捧着一个蛋糕，上头cHa了支数字8的蜡烛。

    蜡烛燃烧的幽微火光之中，她对nV孩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声音轻柔无b。

    年复一年。蛋糕上的数字8变成了数字9，然後是10，再来是11。蜡烛的数字随着母亲脸庞上的皱纹数目逐步增加。

    那些皱纹似乎是生命消耗的象徵。可母亲仍然会藏着惊喜似的捧出蛋糕，仍然微笑。

    nV孩与母亲两个人，於市郊那栋略为破旧的小公寓三楼，一起度过了许许多多的节日，度过四季。

    nV孩很小就学会做菜，煮一桌丰盛的好料等待母亲下班回家。她们吃着晚饭，像朋友一般天南地北的闲聊。周末，偶尔，她们会出去踏青，逆着山中溪流而上，观察植物与昆虫，或是去有湖的公园里野餐。

    「世界是很大的哦。」母亲总牵着nV孩走，容颜开朗，「等你长大一点之後，mama想带你去看更多不同的景sE。去看埃及的金字塔、秘鲁的古城遗迹、北极的极光······我们身处的这世界，是很美丽的。」

    「真的吗？」nV孩开心的说着，伸出小指，「那，跟我打gg约定！」

    「好，打gg，」母亲的笑容温柔似水：「未来，我们一起去冒险。」

    nV孩喜欢这种平静美好的时光，相信母亲也是。她们拥有彼此，是一个普通而幸福的家庭。

    大概吧。

    家里做菜用的刀具被锁在厨房角落的橱柜里，钥匙由nV孩保管。自很久以前的某次，母亲试图用水果刀切断自己的手指那时起，nV孩就学会把刀子藏起来。有时，母亲会喝很多酒，然後边哭边尖叫。那些时候，nV孩也会将酒瓶偷偷锁在柜子里，以防母亲一时激动拿来砸墙。

    当然，这种情况是少数，可母亲的喜怒哀乐一直不稳定，还是得以防万一。忧郁而疯狂的母亲彷佛某种陌生的怪物，使nV孩感到害怕，即使那无可避免的是她的一部份。

    尽管如此，她会温柔地替发泄完情绪、哭累而倒在沙发上的母亲盖好被子，再关上客厅的灯，轻声对她道晚安。她想要伸出双臂，拥抱母亲的满身荆棘，即使被刺痛流血也无所谓。

    她知道，若角sE对调，崩溃的人是自己，母亲也一定会如此拥抱她、替她盖被。

    nV孩知道母亲病了。即使想逃离母亲的Y暗面，nV孩仍旧Ai着她，这种情感是如此矛盾，她长久以来痛苦挣扎，感到罪恶。

    不久，nV孩的身上开始出现各种伤痕。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她还是身着长袖上衣，不愿让周遭人、尤其是母亲看见。

    那伤不是母亲造成的。

    尘埃飞扬，季节行进。蛋糕上的数字变成18那年，地点不再是三楼的公寓，而是某个洁白、安静、空气中满是消毒水与药剂气味的地方。

    nV孩躺在床上，身上cHa满针头。

    母亲伫於旁，依旧笑着转过身来，捧着作为惊喜的蛋糕。她的白发变得更多了，面容b以前都还要憔悴、空洞而忧伤，彷佛岁月淘尽了她的元气。

    生日快乐，她说，声音柔软如昔。我最亲Ai的宝贝。

    nV孩长大了，开始了解残缺的自己竟成了母亲更形憔悴的原因之一。她无法再为母亲做菜，等着下班的她回家。她们不再如朋友一般闲聊。周末，更不曾有出去踏青的机会，约定要一起去看的世界的各种景sE，似乎再也去不了了。nV孩光是躺在这张床上，就已是母亲日夜劳累奔波换得的结果。

    一条皱纹、一次崩溃的情绪、或是一次过劳导致的昏厥，换得躺在床上cHa满针头的一天。

    真划算的交易。

    那天生日，nV孩并未许愿、也未吹熄蜡烛，仅抱着母亲，无法控制地大声哭泣。

    她一直以来都不是会闹脾气的孩子，但是，她是如此厌恶着、憎恨着将母亲推落痛苦深渊的自己。母亲任nV孩抱着自己发泄悲伤，沉默不语，直至最後，只说了一句话。

    「答应我，」她说，语气轻如尘埃，「若有人出现，说会保护你、陪伴你，答应我，你会跟着他们走。」

    nV孩不求甚解，投自身於母亲的怀抱，泪水坠落不止，母亲也不再说话。良久，待声嘶力竭、泪水乾涸、哭累了以後，她躺回床上，闭眼沉沉睡去。

    隔天醒来，秋日的晨光之中，nV孩发现母亲趴在她的棉被上，同样也睡着了。

    自以前便是如此，仅在睡着的时候，母亲的脸才会若时光倒流一般，稍稍恢复从前的青春美丽，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彷佛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她烦忧一样。

    那时她并无发现，母亲已陷入了太长太久的睡眠。

    「妈······？」

    她摇不醒她。母亲的脸庞与嘴唇转为白sE，仿若天使。

    喧嚣之中，穿着白袍的人们赶来，发现母亲手臂上cHa着的针头里装有致命剂量的药